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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菁 -【四方天眾之一】火爆少主的刁難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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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四方天衆”之一——
“北方多聞天”的第十世轉世,
承襲尋找天女、阻止一場滅亡浩劫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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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0 03:01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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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天界  
  在幽深見不到半絲光線的天牢裏,有一抹狼狽而佝僂的赤裸身軀躺在腥臭污穢的地上。  
  天帝禦賜的鎖魂鏈囚住了他的主魂,擎魂勾鉗制了他的魂魄,讓這具身軀空有天人的肉體,實則早已魂飛魄散;就連胸膛上亦只有靜寂,沒有火熱的心跳聲,只因心……已被天帝給挖走了。  
  這裏是拘禁要犯的天牢,唯有犯下拂天逆神罪事的天人們,才會被囚禁在這裏,要他日日夜夜受盡剜心之痛、失魂之苦。  
  而這名已沒了神魂的男人,正是天界最驍勇善戰的武神——帝釋天。  
  “帝釋,你待在裏頭可好?”  
  在天牢的上方有座天井,隱隱約約可以白天井中篩落一絲絲燦亮的光線,而刺眼的光線裏頭有著一張他熟識的臉,好像是……  
  “持國……”  
  “哼,你可真了不起,居然還可以記得我的臉,還知道我是誰。”持國天冷冷地笑著。  
  “阿蘭若……”帝釋天呐呐地低吟著,用所有的精力控制著意志力。  
  他什麽都不知道了,恍如是仙體初在凝聚,還不懂得這個世界的情形,正慢慢地看這個世界;但是在他的腦海中卻有一個名字,有一抹勾心攝魂的身影。  
  “我不准你再叫她的名字,你這個無恥之徒,你可知道你已經把阿蘭若公主逼得魂飛魄散,逼得她的元神躲入人間界,寧可接受世間輪回也不願意再回天界。這下,你可滿意了?”  
  倘若不是這個天牢已布下結界,他很想進去裏頭與他廝殺一番。  
  “阿蘭若?”帝釋天似懂非懂地側頭想著。  
  “持國,我們走吧,別再理他了,就讓他被囚在這裏生生世世,任由他的魂魄在這個天牢裏碎裂飛散。”廣目天走到持國天的身旁。  
  “倘若不是天帝設下結界,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持國天緊握雙手,俊爾溫和的臉上有一股凝滯的肅殺之氣。  
  “夠了,殺了他還不及讓他永遠被囚在天牢裏折磨他來得痛快。”廣目天噙著冷冽的笑,斂下眼眉睨著已毫無生氣的帝釋天。儘管這樣的折磨仍無法消去他心中的仇恨,但也算是對帝釋天最大的懲處了。“我們走吧!”  
  兩人臨走之前再睨了他一跟,隨即走離天井。然而走不了幾步,卻猛地感覺到腳下傳來詭異的震動,讓兩人險些站不住,整個天界因此而顫動不已。  
  “這是怎麽一回事?”持國天飄浮在半空中,仍感覺到那強烈的震動。  
  “這……”廣目天驚詫地回頭看,驀地發現刺眼的腥紅色光束,像是要掙破天井般射出:接著一聲聲淒厲的粗啞嗓音竄出,如鬼魅低吼般,隨著劇烈的晃動,像是要震垮整個天界。“帝釋!”  
  “阿蘭若——”  
  持國天隨即回頭,卻見一抹幽詭的陰影摻著赭紅色的光束直往天井外沖出。“多聞,鎮住他!”  
  兩人立刻往天井飛奔而去,想要鎮壓住狂亂的帝釋天,而增長天和多聞天亦從一旁飛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多聞天問道。  
  “帝釋天暴動,他的魂體像是要竄出天井似的。”廣目天急急解釋著,領著三人來到天井四周,打算將他再封印。  
  “怎麽可能?他不是已被天帝挖心鎮魂,怎麽會……”增長天難以置信地說道,還開口要問時,卻見帝釋天的身影已經全然竄出天井之外;眼看著就要離開天界,他不禁吼道:“帝釋,你現下不能離開天界,你若真的走了,你會永遠失去你的心和魂,不僅無法輪回,還永遠找不到阿蘭若公主……”  
  可他的話尚未說完,那抹幽詭的身影已快速地往人間界竄去……  
  ***  
  “大膽!”  
  位於天界最高點、比蒼茫的雲層更高一點的天宮中傳來一道仿若怒雷般的暴喝聲,在人間界裏震下雷擊,天地變色、哀鴻遍野。  
  “天帝恕罪!”  
  守護著四方天衆的四大守護神皆跪在天帝的眼下,等待著天帝的嚴懲。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天帝怒瞪著四位最受他疼愛的守護神,大手握緊寶椅扶手,扶手立時碎裂成灰,散落在四人身前。“你們到底是怎麽辦事的,竟然讓他給……”  
  阿蘭若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現下她爲了那件事而心碎得魂飛魄散,寧可墜入輪回,也不願意待在他的身旁;而他們居然沒將那該死的罪魁禍首給看好,讓他私自下凡去!  
  他們可知道讓他這縷魂魄回到人間界,將會引起多大的浩劫?  
  帝釋天尚未列入天衆之前,可是兇狠善鬥的鬼神;即使已挖了他的心、攝了他的魂魄,他仍可以運用自己的靈體到天界,幻化回鬼神,噬殺人間百姓。現下讓他到人間界去,這……  
  “末將願以死贖罪!”廣目天咬牙喊道。  
  沒有人願意事情變成這樣,沒有人願意看阿蘭若有這樣的下場,沒有人願意眼睜睜的看帝釋天私自下凡去;阿蘭若……她是他真心所愛的女人,但是礙於身份,他只能待在她的身旁守護她,想不到帝釋天居然放肆地對她……甚至還追著她的魂魄到人間界去。  
  沒有魂魄的帝釋天,和魂飛魄散而被天帝凝魂在一起、遁入輪回之中的阿蘭若是不一樣;他是無法參與輪回的,爲何他偏還要追著她走?難道他真的那般厭惡她?  
  “你們死了又能改變什麽?”天帝大吼。  
  “末將……”四方天衆垂下頭來。  
  “我要你們下凡,護在阿蘭若的身邊,千萬別讓帝釋天接近她半步,且必須在阿蘭若十世輪回的期限中將帝釋天帶回天界。”天帝語重心長地道,銳利的眼眸進射出精光。  
  十世,只要輪回十世,他心愛的女兒便會再度回到他的身旁了;這一段期間,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破壞了阿蘭若的轉世修持,要不然這天地間的平衡……  
  “末將得令。”  
  就這樣,四方天衆隨即墜入凡間,只爲尋找魂飛魄散的天女阿蘭若。  
  第一世,尋魂……  
  第二世,覓魄……  
  第三世,彙聚……  
  第四世,成形……  
  第五世……  
  四方天衆不懂天女阿蘭若與帝釋天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非要天女魂飛魄散,離世而去;但四方天衆仍是極盡所能地尋找天女散落的魂魄,不爲天帝之命,只爲自個兒的私心。  
  然而,潛入輪回中的四方天衆,失去了法力,即使尋到魂魄,卻只能等著時間將魂魄結合在一塊兒。天是無界,而人類的生命卻是有限的,四方天衆最後只得成就此項協定,只爲了守住天女他們在人界增加族人,讓族人得以在他們生命極限到來之際,繼續爲他們守護著天女的魂魄,等著他們輪回轉世再接手。  
  在經過四世的守護之後,天女雖已自行回復神形,卻失去了神體,天界已不復存在她的記憶中。她開始隨著時間的轉動,跟著進入輪回之中,而四方天衆也必須爲了尋找她的蹤跡不斷地輪回。  
  於是爲了尋找天女的下落,失去法力的四方天衆,只能以人間的力量尋找,他們將族人組織起來,用人類的方式聯合一個帝國;只爲了凝聚衆人的財力與勢力作爲後盾,好讓他們可以快速的尋找天女,催化她覺醒,喚起她的記憶。  
  時光不斷地流逝,眼看著天帝所給予的期限已快來臨,四方天衆儘管找得到天女,卻喚不醒她,只能任由她不斷輪回。  
  可在這輪回之中,在體內不斷地融入人間界的血統之後,四方天衆也慢慢的改變了,甚至將遠古的記憶當成是古老的傳說,絲毫感覺不到身上所肩負的使命,幾乎已融入人間界裏……  
  第十世是個關鍵,攸關天女的存亡,亦關係著四方天衆的神格。  
  族內長老以此爲慎,聯繫著進入二十一世紀的世界搜尋網,一方面盡其一切的尋找天女的下落,一方面則等著族內四位轉世的天衆覺醒。  
  東方持國天:天昴——身處日本天衆分部  
  西方廣目天:天昂——身處臺灣天衆總部  
  南方增長天:天昱——身處英國天衆分部  
  北方多聞天:天晁——身處美國天衆分部  
  四人所主持的雖然是跨國際的分公司,實際上卻是屬於天衆的搜尋網,時時注意著天女的動向,尋找天女的下落。  
  時間不多了,即將進入最後倒數……  
  人間界的天衆總部,開始撼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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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國  紐約  
  天空是一片朦朧的灰藍色雲層,有幾道光線卑微地在雲層中苟延殘喘,淡淡地篩落在甫入冬、天未明的大地上。  
  一名女子自一部計程車內走出,纖細的柔荑拉攏身上的大衣,站立在紐約市中一棟高級公室前,輕掀著濃密如扇的眼睫,向上仰視數不清樓層的大樓;她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走進公寓裏。  
  進入電梯,她熟練地做著吐呐,想要安撫過度躁動的心,然一時之間卻遏抑不了自己近情情怯的心,只能任由強烈的心跳令自己的身子戰慄不已,面無表情地看著電梯停在目的地十一樓。  
  她挑起柳眉,一雙水眸不禁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自嘲自個兒的自做多情,隨即如壯士斷腕般走出電梯。  
  她微顫著手自手提包裏拿出鑰匙,停在房門前,有點猶豫。  
  是不是該先給他一通電話?她不禁思忖著,然而手中的鑰匙卻已經無法後悔地插人鑰匙孔中,甚至連進入房間的辨識卡也已經從偵碼器上劃過,沉重的鐵門已然在她的面前打開,只要她伸出手稍稍推開,便可以通行無礙。  
  還是猶豫著……想見他,又不想見他……  
  可是長老的命令又容不得她違逆,儘管不想見他,她還是得硬著頭皮見他;而且還要將他帶回臺灣,只因一年一次的天祭正等著他!  
  不管了,茲事體大,容不得她感情用事。  
  很無奈地又歎了一口氣,她推開門之後,鐵門自動地關上且再次上鎖,她只消往前走,經過玄關到客廳,再從客廳旁邊的長廊走到盡頭,便可以到達他的寢室。  
  她向前走著,望著裏頭是仍是一年多前所見到的灰色系裝潢,不禁挑了挑眉;她開始懷疑他根本就不住這裏,否則依他如此喜新厭舊的人,怎麽受得了一成不變的室內擺設和設計?  
  依他的外貌和財勢,怕是夜夜流連在連他也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堆中吧!  
  嘖,爲什麽她的主子是個私生活如此糜爛之人?  
  轉世投胎的四方天衆身邊定會有個護法,而這個護法必須依先祖所遺留下來的祖訓而效忠天衆;護法乃是世代傳襲至今,她是最後一代的護法了,自然她的主子亦是最後一代。
  可爲何他人的主子全是雄才大略,偏偏她的主子卻恁地玩世不恭?  
  遊戲人間的花名甚至已經傳到臺灣總部長老的耳裏,讓人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沒辦法。  
  最糟的是她必須負責他這個爛攤子,甚至還要將他帶回臺灣。  
  唉!不是她嫌棄他,而是他嫌棄她在先。  
  因爲護法通常是留在臺灣總部接受各項訓練,而天衆們則是被分派到各個國家作修業,亦是爲了往後會面臨的一切作準備。遂她一年頂多見他一次,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應該也過了近二十年;然而他一年一年的變,以她追趕不上的速度掙脫了天衆體制,像是脫繮的野馬優遊在紐約這個放蕩的城市裏。  
  現在的他和她第一次見到的他相差甚遠,甚至會讓她以爲自己的主子換了人的錯覺。  
  可事實擺在眼前,他還是他,他還是天祭占卜後所找到的北方多聞天的轉世,遂他仍是她必須效忠的主子。  
  不過,要在他覺醒、記得前世記憶之後,她才會承認。  
  四方天衆中,唯有東方持國天和西方廣目天覺醒,其他的南北兩天衆還在努力當中呢!  
  或許正如長老所說,日子太久了,血緣沖淡了神格,讓部分的記憶蟄居在體內;在這最後一世中,倘若四大護法的天祭無法喚醒天衆,以致找不到天女的下落,那可就……  
  唉!  
  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重點是她要怎麽說服他回臺灣?  
  倘若他堅決不回臺灣的話,那豈不是太侮辱她這個護法的名譽了?  
  又歎了一口氣,她雙眼直盯著眼前的門把,心想只要一轉開門把,或許她便可以見到他躺在裏頭,但是也有可能不在這裏。  
  當然啦,還有一種最差勁的可能性,也是她最不希望見到的。  
  不過,她的運氣真差!  
  當她轉開門把一見,隨即狠狽地閉上雙眼,微惱自個兒每次的預感都這麽准,跟去年和前年一樣的准——一地的衣服,裏頭的擺設沒變,唯一變的是其中的“家具”……  
  “主子。”  
  她輕喊著。  
  她是故意的,反正每次都會看到相同的陣仗,她也開始感染到他的惡習,慢慢地變得麻木不仁。     
  “虛塵?”  
  天晁自女人懷抱裏擡起一雙邪魅惑人的眼眸,戲謔似地輕勾起迷人的唇角,露出一抹可惡的笑容。  
  虛塵斂眼睨著他,發現他果真是一年比一年還荒唐。她仍記得前年這裏頭只有一件玩賞用的“家具”,到了去年已經激增到三國鼎立的地步;今年更是不得了,眼下恐怕是群雄割據的景況了。  
  倘若可以的話,她真想跟其他的護法換主子,只要不用見自個兒的主子愈戰愈勇,屢建佳績。  
  他也不想想,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千裡迢迢自臺灣來到紐約,他卻每每讓她見到最精采、完全無剪接、無特殊處理、無噴霧、無馬賽克,且具備杜比51環繞音響的現場實況轉播,要她如何受得了?
  眼前這群“家具”以爲她們是在開演唱會嗎?一個比一個還要賣力,高音之繚繞簡直媲美莎拉布萊曼;而最讓她佩服的是,她們不但會自動補位,還很會搶鏡頭,自然也知道如何得到恩寵。
  家具什麽時候長腳,又這麽會移動了?  
  眼前的活色生香、淫聲浪語並末讓她的心臟有過度的負荷,反正她就把眼前的情景當成是主人在疼惜“家具”,要不就看成是纏交的蛇群;而那都是自然界極爲正常的表現,沒有什麽好意外的,儘管她心中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舒坦。  
  看著天晁沉醉其中,那張邪氣的俊容上有著又是痛楚又是醉迷的神情,總是會讓她紅了眼,令她感到苦澀。  
  所以,今年她打算再挑戰一次,看看今年還會不會發生這種現象。  
  “你等我一會兒,等我把這邊處理好。”天晁微喘著氣,毫不在意大床上頭與群雄共赴太虛之地的事實,更不在意讓她瞧見自己完美的體魄。  
  “還要多久?”  
  虛塵有點艱澀地問。  
  糟了,眼睛又開始覺得刺痛了,怎麽會這樣?  
  一連三年都有這種反應,她到底是在難過什麽?是因爲彼此之間十世的糾纏讓她體內産生了不尋常的反應,導致壓迫到淚腺不成?  
  那怎麽行?總不能每次和他在一起時都流淚吧?  
  “虛塵,你一年比一年還沒耐性了。”  
  天晁被她這麽一問,連再次奮戰的興致都沒了,索性將身上的家具推開。  
  “那是因爲你一年比一年還誇張。”  
  虛塵不禁歎道。  
  她擡起有點模糊的眼望著今年的家具,不禁佩服他喜好的色彩愈來愈繁多了;黃的、白的、黑的、男的……  
  男的!?  
  虛塵連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瞠大雙眼瞪視眼前赤裸的西洋美男子正對著她拋媚眼。  
  不會吧?  
  這已經無關色彩了,而是換了不一樣的容器,不再是玩賞端坐的家具了……  
  天啊,他到底在搞什麽?  
  ***
  “你別誤會了,他不過是一同玩罷了,別想歪了。”  
  天晁笑著,剌剌地躺在大床上,點根煙悠哉地吞吐著。  
  “女人我還沒有玩,目前爲止不太可能玩到男人身上去,你放心吧!  ”     
  “我還以爲你已經倦怠家具的玩賞功能,轉而朝不同的藝術領域前進了哩!”還好,還不至於太荒唐。其實也不能怪她大驚小怪,畢竟身爲四方天衆,輪回在世最主要的目的,除了尋找天女的下落,自然還要傳宗接代,倘若他真要男人,她是不在意,但是長老們會很介意。  
  所以,無論如何,即使得拆散別人的姻緣,她也得咬牙去執行。  
  這是護法的使命,一切以所服侍的主子爲依歸。  
  “虛塵,你還是像以往那般傻氣。”天晁笑著,吐了一大口煙霧,對著她道:“其實這當中有一個人是要殺我的殺手,你知道嗎?”  
  虛塵睇了赤裸的天晁一眼,目光隨即羞澀地移至其他站立在一旁的家具上,心裏不禁譏諷著:是啊,殺手還不只一個。依她的判斷能力,她也看得出來,每一樣家具都擁有殺手級的身材,沒要了他的命,算是他命大。  
  “看得出來。”  
  除了這麽回答,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你真看得出來?”  
  天晁突地站起身,邪氣地叼著煙,笑得一臉邪惡的走向她。  
  “主子,能不能麻煩你先穿上衣服?”見到他完美的體魄一如往常,似乎並沒有因爲夜夜縱欲而逐漸鬆弛,她感到十分滿意。不過,她仍是比較習慣遠觀,而不習慣近距離目睹。  
  “不能。”  
  天晁邪氣地笑著。  
  “爲什麽?”  
  他是暴露狂嗎?  
  她承認他的身材確實很不錯,不過那只局限於肉體罷了;因爲那是可以鍛練的;倘若他有興趣的話,她希望他可以順便連大腦也一起鍛練,她受夠了這種教人噴鼻血的畫面了。  
  她不說,可不代表她應該容忍。  
  “因爲沒時間了。”  
  天晁走近虛塵,突地將她抱進懷裏,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像只得不到滿足的發情狂獸,自她豐挺的渾圓逐一往下探去,經過她的纖腰來到俏臀;再突地往她長裙的開釵處探去,從她的大腿旁摸出一把槍,倏地轉身往那位伏下身子欲自地上衣服間取出手槍的西洋美男子射了一槍。  
  砰的一聲,房間裏的各色家具隨即落荒而逃,尖叫聲不絕於耳,直到她們全都竄出玄關大門外才停止。  
  而一直呆立在門邊的虛塵早已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突變的情勢。  
  原來真的有殺手。  
  “你在看什麽,把自己的傢夥放回去,難不成還要我幫你嗎?”  
  天晁戲謔地睇著她,拿在手中的槍不斷地在她的眼前晃著,等她取回。  
  虛塵聞言,滿臉通紅,旋即將槍拿了回來,放在大腿上的槍袋裏。     
  “主子,這……”  
  看著天晁往那個西洋美男子走去,虛塵隨即尾隨在後,跟著他一起研究他的狀況,思忖該如何處理。  
  “真是的,你真會挑時間來。”  
  天晁冷冷地喃著,用手觸及那人的鼻間,發覺他已沒了氣息,這才又走回床上躺著。  
  “我不知道……”  
  天曉得這房裏真有個殺手,而且是長老要她在這時候把他接回臺灣,又不是她自願來的,犯不著給她臉色看吧?  
  “還好我有逮到人,否則這筆帳鐵定算在你頭上。”  
  天晁又點上一根煙,冷峻的臉蛋讓人猜不出他的思緒。  
  “你這個護法也真沒用,倘若不是我這個做主子的反應快,說不定咱們倆都要死在這裏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該保護誰。”  
  “我……”她無言以對。  
  是、是、是,都是她的錯,她不應該成爲他的護法,也就不用受他的氣了。  
  “倘若不是我聞到他身上有硝磺的味道,你早躺在他現在躺的地方了。”  
  天晁不客氣地又是一陣數落。  
  虛塵往後睇著那個男人,死相之慘令她有點想吐。  
  “還不都是你自個兒不檢點,否則怎麽會有人要殺你?”她試圖發出微弱的反駁。  
  四方天衆自第一世輪回到這一世,已有近千年的歷史,然而以往從不曾出現過被殺手狙擊的事情,如今卻被他遇上了;除了是因爲他的私生活糜爛,可能因此招惹到某些人而遭狙殺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他在美國不過是領導一間有關科技開發的分公司,又不像東方持國天在日本領導的是“韋馱”地下組織,怎麽可能會招惹古怪的殺手上門?  
  那是他自個兒的問題,她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而且,話說回來,倘若不是她來的話,倘若不是她隨身攜帶武器,他又怎麽能夠脫離險境?他該要感謝她的,不是嗎?  
  “你是這麽認爲?”他的語氣有著刻薄的訕笑聲。  
  “你要是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以這個姿勢死在這張大床上。”那可真的是很丟臉。  
  “那有什麽不好?人不瘋狂枉少年,倘若可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天晁輕勾起唇角,笑得恣邪。“更何況我有如此俊美的皮相和令女人衝動的身軀,縱然是這樣的死態,怕也是風光。”  
  “你……還好我身上有帶槍,要不然真的可以順遂你的希望了。”  
  她敗了,真的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  
  他的腦袋已經沒有用,也不用再鍛練了,就放著讓它腐爛到底,要不然就等著被他亢奮的男性賀爾蒙侵蝕。  
  “我當然知道你身上有帶槍,更知道你會在這個時刻到來。”  
  “咦?”  
  “從前年開始,你幾乎是以百分之百的準確時刻來到我這裏,我想今年應該也不例外,要不然等你來也可以爲我收屍啊!倘若你中意我的身體,我也不介意你趁此玩弄我的身體。”  
  他戲謔地笑著,看著她的神情益發森冷,他的笑意卻愈濃。  
  “能請你穿上衣服嗎?我有正事要跟你談。”虛塵努力地不去看他完美得近似天神的體魄。  
  唉,他大概只有這一點承襲到天神的血緣吧!  
  “不能,而且我也不想跟你談。”  
  既然他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來,自然也知道她是爲了何事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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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主子!”  
  老天,可不可以別再玩她了?  
  “我才不管天祭的事,反正我是覺醒不了,又何必參加天祭?”天晁撚熄了煙,一雙魅如黑曜石般的寒眸冷鷙地看著她。  
  他才不管這些事情,更不想去管所謂的命運,他只當他自己。  
  “倘若你覺醒不了,要如何找到天女?”虛塵急急地說著。  
  “不一定非要覺醒才能找到天女。”天晁冷睇著她。“據我所知,只要四大護法將四方天衆的世傳法器集合起來,再展開天祭便可以得到天諭,如此一來不就可以找到天女了?話說回來,找不找得到又關我什麽事!什麽天女,我壓根兒沒瞧過,更沒興趣尋找她。”  
  現在可是文明的二十一世紀,這種荒唐的事情只有族內長老和世襲的護法才會相信,而他寧可相信自己。  
  “可是我是你的護法,卻無法讓你覺醒……”虛塵感到頹喪極了。  
  傳說天衆身旁的護法,最大的使命便是將天衆喚醒,讓他想起自己輪回轉世的目的,衆志成城才能找到天女。  
  “女人不適合當護法。”天晁無情地說著,壓根兒不覺自個兒的話有多傷人。“握我所知,天昱身旁也是有個女護法殘月,因此天昱並沒有覺醒,不是嗎?”  
  “我知道女人不適合當護法,但這是天命,誰也逃不了。”她也不願意呀,但她又能如何?  
  “誰說逃不了?”  
  天晁坐起身子,突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兩人跌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主子?”虛塵不解地睇著他,發覺自己愈來愈不瞭解他了。  
  “女人就該當女人,而女人就是要讓男人快樂……”他以富磁性而魅惑人的嗓音低喃著,惑魂的俊臉緩緩地接近她。  
  “主子,請你穿上衣服。”她閃躲著。  
  “不!”他斂下一雙勾心攝魂的魅眸,睇著她那冷淡的眼眸寧可盯著一旁的死屍,也不願意看著他。  
  她可真知道怎麽傷他啊!  
  “人生來本無一物,何必自帶枷鎖捆綁自己?”他說過了,他不會讓命運主宰他的人生,他的未來要由自己掌握,誰也別想要左右他的想法。  
  “我寧可帶著枷鎖把自己團團圍住!”虛塵扁嘴吼著,對於他身上那股嗆鼻的香水味反感到了極點。  
  “是嗎?”天晁低喃著,若有所思。“那咱們的看法是不同的。”  
  話落,他隨即站起身,打開衣櫃隨意的套上了件衣服。  
  “你總算願意穿上衣服了。”見他穿上衣服,虛塵這才松了一口氣,七上八下的心也總算落實了些。  
  “人總是有不得已的時候吧!”他低笑著,穿上一件鐵灰色的西裝。“至少我還知道在外頭走動的時候,是得穿上衣服的。”他的身軀是如此完美,他可不想隨意讓他人的眼睛吃霜淇淋。免費讓她觀看,是他對她的疼愛。  
  “你要出去?”虛塵連忙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後。“可是我還沒有……”  
  “覺醒是那麽重要的事嗎?”站在玄關的大門前,天晁突然轉身睇著她。“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後我是誰,長大成人方知我,合眼蒙朧又是誰?”  
  “嗄?”他爲什麽要挑這時候同她咬文嚼字?  
  “誰管得著前世是誰,來世又是誰?活在現在的我只消知道自個兒是誰便夠了,什麽前世來世,我什麽都不想知道,我只當我自己。”天晁慵懶地笑道:“記得幫我打電話給卡洛爾,要他替我把房裏的東西清乾淨,至於這裏你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如果真的很想我,就讓卡洛爾打通電話聯絡我,我會以飛彈的速度回到你身邊的,知道嗎?”  
  話落,也不管虛塵的回答,他瀟灑地留下一個飛吻,徑自離開。  
  虛塵站在玄關,只能垂下粉顔重重地歎息。  
  就是因爲他抗拒著命運,所以才會連帶的抗拒覺醒。看他墮落放蕩,其實她的心裏很苦;只是再苦,他也永遠不會爲她而改變……  
  ***  
  天晁在紐約市中心的天衆分部裏,睇著自己多日未處理的公文,悠哉地吞雲吐霧,然而心情卻不如表面上的輕鬆。  
  一年一次的天祭即將再展開,而今年則是最後一次的天祭了……  
  他應該要感到解脫,應該要感到欣喜若狂,但是他卻沒有半點欣喜的感覺,沒有半點跳脫命運的狂喜。  
  命運?  
  或許他還是要感謝命運的,畢竟若不是經由天祭,選擇他成爲四方天衆之一的繼承人,他是不可能得到現在的地位。這個地位,是每一個人都想得到的,而他卻輕意地得到了。  
  也因此,他今天才能站在這棟天衆大樓的最頂端,不再是個被父親踩在地上的乞憐幼兒!  
  可是,他一樣不快樂。  
  即使得到了窮極數輩子都得不到的財富,他仍覺得自己像個傀儡。  
  雖說他是北方多聞天的轉世,但他卻記不得前世,說不起他要尋找的天女,不願相信自己的使命。光是這一世就夠教他鞠躬盡瘁了,他哪裡管得著前世那麽遙遠的束縛?儘管記得,他也會把它給忘掉。  
  什麽使命、什麽天女,全都不關他的事,他只當自己,只當爲平凡人的天晁,其餘的他一概不想知道。  
  然而,一想起虛塵那個女人開口閉口全是族人、長老,他便惱怒不已。  
  難道她就不能單純的只爲了他嗎?  
  在她面前一個活生生的人她不管,卻偏要理睬那幾百年前的古老傳說;他真不知該稱讚她是忠心的護法,還是責駡她是個少根筋的女人!  
  臉上的悠閒不再,天晃冷駑的魅眸直瞪視辦公桌抽屜裏那張已發黃的照片,裏頭有個巧笑情兮的女孩,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眯成了似逗人喜愛的彎月,一張薄薄的唇瓣彎起,教人轉不開視線。  
  那個女人鐵定忘了!  
  這張照片是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親手送給他的,雖說照片中的她不過是個尚未發育完全的小女孩,但卻是他當年被送往國外唯一的慰藉。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突然從最卑微的環境中,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甚至隨即被送往異鄉,任誰都會想家,任誰都會無助的。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用這一張照片度過了他人生最慘澹的階段,他期待她再一次對他露出照片中那樣暖的笑容;然而不管是他回到臺灣,還是她到美國來,他卻沒再見過她的笑容。  
  天衆與護法是分別修行的,她自然是在臺灣總部接受潛能訓練,然後一年一年的與他疏遠……  
  真不知道臺灣總部那群老不死的長老到底灌輸她什麽觀念,竟讓她的改變如此之大,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他一樣,落入命運的囚鎖之中,她逃不了,他也一樣逃不了。  
  命運,他對掙脫不了命運的自己深惡痛絕!  
  “終於找到你了!”  
  一聲清脆的嗓音突地拉回天晁飛離的心神,他下意識地將抽屜裏的照片放進他西裝裏的內袋,隨即正色睇向她。  
  “恭喜你,終於找到我了。”他是誠心的恭喜她。  
  不過,她也真是了不起,紐約就這麽大,再加上長老早就把他的所有資料都交給她,她居然花了三天才找到他,實在是令他嘖嘖稱奇。  
  “主子,別玩了,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虛塵委屈道。  
  真是的,長老給她的資料她不曉得放到哪裡去了,打電話問卡洛爾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她只能努力地回憶她只看過一遍的資料,然後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尋找。  
  花了三天才找到,真把她給折騰死了。  
  “我一直待在這裏等你,你怎麽能說我在同你玩?”丟掉手中早已熄掉的煙,天晁不禁又點上一根。“身爲護法,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合格,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通過測試的。”  
  “我……”他非要這樣羞辱她嗎?虛塵一個箭步沖上前,硬是將他銜在唇上的煙抽掉,丟到煙灰缸去。“少抽一點煙,你以爲自個兒身爲天衆的轉世,就可以得到永生不死的生命嗎?”  
  真是受不了,自她見到他起,他嘴上的煙一直沒停過;倘若把他的肺部剖開來看,裏頭八成已經薰成黑色,而且還有一層黏稠的焦油了。  
  “你是在關心我嗎?”天晁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將她帶人懷裏,讓她曖昧地坐在他的雙腿上。  
  “我當然關心你啊!”  
  她說得理所當然,不禁令他的心微顫著,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令他失望了。  
  “因爲你是天衆的轉世,我當然得關心你。”  
  語末,她不禁有點無奈,仿佛她是多麽不願關心他似的,就好像她的關心不過是出自於他們的身份不同,全然不摻雜任何一點不該存在的化學成分般。  
  天晁冷寒了俊臉,隨即將她推開。  
  可惡,身爲護法,她連最基本的哄騙都不會嗎?  
  天晁微惱地站起身,隨即往門外走去,壓根兒不管在他身後的虛塵瞪大了水眸,愕然地睇著他決絕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倏地回神,站起身直往外跑。  
  他這個人怎麽老是這個樣子?  
  這麽多年來,她非但不曾更加瞭解他,反而還覺得愈來愈不懂他古怪的行爲。  
  “主子,等等我!”  
  看見他站在電梯前,虛塵氣喘吁吁地跑至他身旁,有點無奈他前後不一的詭異行爲。  
  真是的,每年一次的天祭他又不是不知道,爲何他就是不肯乖乖地回臺灣?總是要她這個護法千裡迢迢地自臺灣到美國帶他回去……他該不會是在紐約待久了,連回家的路都忘了吧?  
  不可能,只要到機場買張機票,記得帶錢跟護照,他隨時都可以回去的。所以說他根本是討厭她,才故意整她的。  
  唉,別討厭她嘛!雖說她也不愛這份工作,但老天偏要他們兩個湊在一塊兒,這也怨不得誰呀,是不?再說,這已是最後一年了,也是她最後一次到紐約接他了,他該不會連最後一次都要惹她發火吧?  
  ***  
  “回臺灣吧!”天晁盯著電梯門,連看她一眼都嫌累。  
  “你決定要和我一起回去了嗎?”  
  “不,你自己回去。”他開始懷疑她根本聽不懂他所說的話,否則怎麽能夠一再的誤解他的話?  
  “不行,倘若你不跟我回去,我也不回去。”她也不能回去啊!  
  長老和其他的三位天衆都在等她的消息,倘若她真的獨自一人回去,要她如何面對那些責難?  
  “好啊,那你就留下來,我可是很歡迎你留下來和我作伴。”天晁總算轉過臉正眼睞著她。“既然你不想回去,就住在我這兒,看你缺什麽儘管跟我說,我會帶你去買,帶你去選購。”  
  如果可以這樣子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他不想回臺灣、不想覺醒、不想面對那些莫名其妙的宿命,更不想爲了別人而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  
  “那怎麽行?”虛塵頹喪地歎了一口氣,一雙柳眉蹙得死緊。“你以爲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嗎?”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經她這麽一說,天晁倏地斂下懾人的魅眸睨著她,迷人的唇緊抿成一直線,仿佛將有一觸即發的危險。  
  “主子,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並不是屬於你的,而是屬於北方多聞天的。由於你是天衆的轉世,所以你才能得到這一切;倘若你不聽從總部長老的命令,你應該知道結果。”  
  她實在不想撂下這等狠話,但有時候人的劣根性奇強,若是不多給一點刺激,只怕他永遠不會正視這個事實。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過是一個傀儡?”天晁低沉的嗓音如鬼魅般飄忽詭譎。  
  是這樣子的嗎?  
  她是用這樣的眼光看待他的嗎?  
  倘若他不是天衆的轉世,是否他這個卑微的私生子將永遠得不到她的重視?她關切的不過是那縹緲的天衆神體嗎?  
  那麽,站在她眼前的他到底算什麽?是人、是軀體,或者只是一具等著天神覺醒、回歸的容器?  
  這就是他存在的價值嗎?  
  “我……”糟了,她說得太重了。  
  “我懂了。”  
  他冷然地丟下語焉不詳的話,迅速的走進甫開的電梯,冷冷地瞅視著一臉愧疚的虛塵,無情地讓電梯關上了門。  
  虛塵呆愣在電梯門前,淚水莫名的掉落,嚇得她瞪大雙眼卻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  
  她怎麽哭了?她不懂自己怎麽會哭了?她在總部受了那麽多苛刻的磨難責備,都未曾掉過淚,爲何現在卻會……  
  她不是故意要傷他的,她只是想趕緊將他帶回臺灣,想趕快完成自己的使命,但是……  
  或許她真的不適合當護法吧!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完成,甚至是以不擇手段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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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0 03:05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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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帶著被酒精麻痺的身軀,天晁搖搖晃晃地進入自個兒的家門,卻在燈火通明的大廳沙發中見到一張熟寐的睡臉,他不禁在她的身旁停下腳步,一眨也不眨地瞪視著她。  
  她還沒走?他有點訝異。  
  自那一天在公司不歡而散,他刻意夜宿在外,甚至連公司也不去,蓄意讓她找不到人,讓她灰心離去,想不到她卻守在這裏。  
  她知不知道一個女人待在一個饑愛如渴的男人家裏,會發生什麽事?  
  哼,算了吧!她滿腦子只有總部的命令,哪裡會知道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私密?  
  天晁自嘲似地笑著,甚至勾起了迷人的唇,索性在她的身旁坐下,一雙如鷹隼般淩厲的魅眸直盯著她不算亮眼、卻能勾動他心弦的容顔,長指在她微啓的唇瓣上輕輕撫摸著。  
  他要的,她給不起,也不願給,而他因自卑而起的強烈自尊卻又不容許自己先對她訴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自己愈來愈遠。  
  她爲什麽不懂?到底是怎樣的環境造就了她這樣的死腦筋?  
  天衆總部早就瘋了,爲了一個近千年的神話,不把人當人看待,硬是逼人把身爲人的劣性全都除去,自以爲這樣的純淨便更能夠接近神格一點。是不是除去了劣性,他也會變成像她這般仿若失了靈魂的木偶?  
  他們要的到底是什麽?是想要接近天界一點,或者是純粹以玩弄他們爲樂?  
  他寧可自己是個人,是個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遙遠天神;他只想要當個人,當個可以自己作主,選擇愛與不愛的人,而不是被捆住手腳的傀儡。就好像只要他們手中的線一拉,他就得隨他們的指示向東或朝西。  
  倘若掙得開他們,或許他便可以自由了,但是有太多的理由讓他不得不受其擺佈。  
  他只要一想起父親因爲長老的一番話而對他下跪道歉,他便覺得值得;再想到虛塵會待在他的身邊,他也覺得值得。  
  但是,她爲何不用一個女人的眼光看身爲男人的他?難道除了任務、除了長老、除了主子,她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了嗎?  
  爲了她,他甚至不敢輕易離開天衆,就怕他會爲她帶來可怕的酷刑……  
  不過,即使他真的想逃,只怕也逃不出天衆的聯繫網,他能逃到哪裡去呢?再加上這一陣子公司內部發生了一些詭異的事情,似乎正步步危害著他的生命。  
  他不怕自己的未來會如何,他怕的是跟在他身旁的她;他怕自己會有疏忽的時候,怕自己會有自顧不暇的時候。  
  而她,卻永不遠不懂得他的用心。  
  “呃……”躺在沙發上睡著的虛塵感到自己的唇上有著輕麻酥癢的感覺,不禁輕抿著唇,以貝齒輕齧著,卻突地感覺到有東西逼近她,濕熱滑膩的物體輕抵著她的口,繼而探人她的口中。  
  她登時瞪大雙眼,下意識地用單手往前攫住侵犯她的人,另一隻手則快速地掏出大腿槍袋裏的槍抵住面前的人。  
  “我有讓你恨到非要掏槍殺了我的地步嗎?”  
  天晁動也沒動地睇著她還仍是迷糊的水眸,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戲謔的笑。說真的,倘若能夠死在她的手中,不啻爲另一種解脫!  
  “主子?我……”虛塵登時瞪大清湟水眸,連忙將槍收回,俏麗的小臉佈滿歉疚,尷尬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天!她居然睡迷糊了,竟拿槍指著自己的主子。  
  天晁不由分說地抱緊她,用自身的重量半強迫地將她壓在沙發上,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裏,不想讓她看見他的心疼。  
  算算虛塵的年紀,今年應該還未過二十五歲,然而她的行爲卻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二十五歲女人該有的舉動。她應該要很正常地長大,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樣,可以上學、可以交友;可她卻把她人生最美的精華奉獻給天衆,是他和整個組織扼殺了她的青春。  
  他不曾見她生氣發火,甚至是大笑或者是大哭。總部裏的長老到底是怎麽訓練她的,居然把她改造成一個不帶任何情感的木偶!  
  他們憑什麽這樣對待她?  
  “主子,你在生我的氣嗎?”虛塵任他將自己抱得死緊,壓根兒沒意會到兩人的姿勢曖昧,徑自地道:“唉!我也真是糟糕,居然一睡著就跟死了沒兩樣;若是讓其他護法或是長老們知道,真不知道會怎麽處罰我了?”  
  天晁驀地擰緊眉頭,大手突地襲向她豐挺的渾圓,隔著棉衫搓揉她的甜美,有一股破壞的劣性油然而生。  
  護法!長老!難道她心底就不能有一點他的存在嗎?難道她非要用這種未經大腦的話語再三傷害他?難道卸下主子的光環,她和他之間只是再可笑不過的陌生人了嗎?  
  “主子!?”她倏地僵直了身子,就算她再傻也不可能不知道他正在做什麽。“倘若主子需要幾件玩賞用的家具,虛塵會立刻爲你準備。”  
  天晁突地單手撐起自己的身軀,含著怒焰的魅眸直盯著她。  
  “我不需要那些東西,我要的是你!”  
  “我?”爲什麽?  
  “我認爲身爲護法,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服侍主子,不知道你認不認同?”瞧她瞪大清瀅的眸,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天晁接著又說:“那麽我要你的身體,一點都不爲過的,不是嗎?”  
  虛塵眯著他半晌,才說:“如果主子願意跟我一起回臺灣,讓我完成我的任務的話,我不在乎獻上自己。”  
  她說得多麽輕鬆,仿佛事不關己般,但是天知道她的心在狂顫,只因他的一席話而不住地戰慄著。  
  她真的沒想到主子對她……竟會有這廝的欲望。  
  “你……”天晁突地眯緊陰詭的幽眸緊瞅著她不改其色的俏顔,一股說不上來的悲哀拂上心頭,令他欲笑不得,欲哭不能。  
  說來說去,她最關心的還是天衆總部。  
  “主子?”虛塵看著他詭異的神情,感覺吹拂在自己臉上的氣息熾熱而的人,似乎隱隱帶著一絲她不懂的幽怨。  
  “哼,你可真是忠心!”天晁暴喝一聲,隨即站起身離去。  
  他沒有辦法再待在這裏,只要一想起她的腦子裏除了天衆總部之外,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事,他就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折感;再待下去,他早晚會被她給逼瘋,而最可惡的是她居然不自覺。  
  她壓根兒感覺不到自己的改變,甚至以爲自己的表現再正常不過。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才叫正常?  
  “主子?”虛塵連忙站起身,不解他的轉變怎麽會這麽大,忙不叠地抓起擱在沙發邊的大衣,跟著他跑出門外。  
  ***  
  “你知道嗎?你就像一隻狗!”天晁停在電梯前,看著她跑到自己跟前,不禁訕笑著,然淩厲的魅眸裏卻是評斷的色彩。“真不知道長老們是怎麽訓練你的,居然能夠將你培訓得如此完美,真是讓人贊佩不已。”  
  不,他錯了,他不該說她是一隻狗,應該說連狗都比不上她的忠心,只是她是忠於天衆總部,而非他。  
  虛塵站在他的面前,也正色以對的道:“就某層面而言,護法的確可以算是一條狗;只要能夠取悅主子、保護主子,即使化身爲一隻狗也是應該的。”  
  這不是長老們教給她的觀念,而是她對自己的期許。或許他們兩個人永遠會像是無法交集的平行線也無妨,至少現在她可以盡她所能的保護他;即使他把她當成一隻狗也無所謂,她要的只是他的平安,只是把他帶回臺灣交給長老,其餘的她不敢奢想。  
  天晁瞪大魅眸直勾勾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半句話;見電梯門大開,他隨即走進電梯裏,已然氣得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話語回敬她。  
  或許都沒用,她的腦袋早巳被長老們給洗腦了,就算他現在再說什麽,她也永遠聽不懂他話中的嘲諷和擔憂。他何必管她?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他何必爲了一個木偶女人而牽腸掛肚?  
  “主子,你要外出嗎?那麽應該是到地下三樓了!”虛塵也跟著走進電梯裏,仿若是電梯小姐般盡責的說。  
  “你出去!”天晁怒喝一聲。  
  “請原諒我做不到。”虛塵沉聲道。  
  這幾日她一直等不到主子,聽卡洛爾說了些他的近況,發覺最近確實有殺手正虎視耽耽地準備取他的性命;而她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他了,怎麽可能讓他輕易地離開她的視線?  
  即使是違背他的命令,她也非要跟在他身旁不可!  
  “你最好馬上出去!”天晁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仿若幾尾正吐信的嗜血小舌似地跳動。  
  真是如他所料,她所服從的命令只有總部而非他……  
  可惡的丫頭,她到底打算怎麽拂逆他?  
  “主子,依我的淺見,我認爲你還是上一點情緒管理的課程。”虛塵努力漠視他狂獗的怒氣,徑自按下地下三樓的鈕,電梯門隨即關了起來,在沉悶的氛圍中慢慢地往下至地下三樓。  
  “情緒管理?”他咬牙怒道。“上完這一門課程之後,我也會變得跟你一樣無情無欲嗎?”  
  什麽是情緒管理?雖說他不曾上過課,但他也知道上完的結果也不儘然會像她這般。  
  可她這樣還算是個人嗎?沒有自己的情緒、沒有自己的想法,她到底是爲誰而活?  
  ***  
  當的一聲,電梯門一開,天晁隨即往停車處走去。在找到自己的愛車之後馬上坐進車內,然而還來不及鎖上中控鎖,虛塵已早二步坐到他的身旁。看來今兒個她是跟定他了。  
  天晁見她坐定了,倏地踩下油門,車子立即筆直地向前疾馳而去,行經彎道時亦不減其速。  
  坐在副駕駛座的虛塵幾乎快要被離心力給甩離座位,只能有點狼狽地抓緊門把穩住身子;她擡眼看著他,卻見他張狂地笑著,那厚實而低沉的嗓音引發他結實的胸膛不斷地起伏著。  
  她的主子很特別。他有一種無法讓人忽視的魅力,一種讓她轉移不了視線的魔力;雖說他放蕩形骸,卻有著慵懶、懾人的氣息,即使玩世不恭,也不減他敏捷銳利的觀察力。  
  在四方天衆之中,他雖非最出色的,但卻是最讓她心系的、最讓她放心不下的,不是因爲職責所在,而是因爲她私人的情緒。  
  然而,她卻不懂這是怎廝的情緒?  
  “主子,你真不打算回臺灣嗎?這是最後一次天祭了,你又何苦爲難我呢?”  
  車子飆出停車場,滑進紐約寬敞的大道,徜徉在黑夜下的霓虹裏,她第一次欣賞都會城市的美。  
  “我是在爲難你嗎?”是她在爲難他!  
  “難道身爲四方天衆之一的主子,壓根兒不想回到天界?”虛塵回眸盯著他嗤之以鼻、不屑至極的俊臉。  
  “天界?”天晁不禁仰天大笑,勾起唇角不懷好意地說:“天界不就在女人裙底的風光裏?我已經去過很多次,犯不著現在再去一次。”  
  笑話,想到天界一遊還不簡單,端看如何定義何謂天界罷了!  
  長老們口中所說的天界,他打小時候起便不知道聽過多少次,對於那種看不見的虛詞,他沒有興趣,他要的是眼前唾手可得的天堂!  
  “主子,你也差不多該從那裏‘畢業’了吧?”虛塵歎了一口氣後說。  
  唉,她的主子什麽都好,就偏這一點……呃,不知怎地,只要一想起那群雄割據的一幕,總會她感到心如刀割,仿佛那些女人分割了主子,也同時分割了她的心似的。  
  “哼,我才剛入門而已,裏頭多的是我尚未摸索出的哲學,我怎麽捨得畢業?”天晁撇了撇嘴道,壓根兒不在意她是否會在乎他的放蕩,反正最精采的畫面全都讓她瞧見了,而她根本就無動於衷!  
  “主子……”唉!他們一定要談這個話題嗎?  
  “你真是悲哀,出生在天衆那種詭異的家族裏頭,讓你無法像一般的女人那樣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但無法自由的談戀愛,就連婚事也得由長老決定,你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女人,當然無法瞭解男女之間的情愛。”他直視著前方,望著路上寥寥無幾的人潮,速度不禁逐漸加快。  
  “我不認爲我需要那些東西。”她只需要扮演自己的角色即可,畢竟婚姻大事怎麽比得上天衆一族支撐天地的大事?更何況要她像他這般放浪形骸,只怕她是做不來的。  
  “所以我才說你不能算是女人。”天晁又冷哼一聲。  
  有哪一個女人會像她這樣從小接受軍事般的訓練,還在大腿上綁上槍袋,佩帶連發的手槍?  
  “那麽主子認爲女人該是什麽樣子?”虛塵不禁有點疑惑。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要像個女人,更沒有告訴她女人應該是什麽樣子,她的腦中只有數不完的任務等著執行和完成,再也容不下其他的雜念。  
  “完美的女人必須要擁有貴婦、主婦、蕩婦三大要素。”他說得中肯極了。  
  她會願意爲他成爲這樣的女人嗎?哼,算了!這不過是他們的一個話題罷了,倘若她真能爲他而改變自己,他現在也就不會一肚子火了。  
  “蕩婦?”像那些家具?  
  “是啊,不僅要帶得出門,也要能持內,自然的……在床上就不能像條死魚般掃了丈夫的興致。”他說的這些她會懂嗎?能懂得一成,她就算是天賦異稟了;可惜的是,對她他不敢奢求。  
  “那當女人豈不是太悲哀了?”她更加不解,對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  
  “不過男人爲了要得到這樣的女人,自然也得努力訓練自己、測驗自己;所以說要馴服那樣極品的女人,男人也要有三大要素。”他把方向盤一轉,車子駛進了曼哈頓區。  
  “哪三大要素?”這麽麻煩?  
  說真的,她不認爲男女之間需要這麽多條件,畢竟光是看她的主子,她便可以知道天下男女不過爾爾,要的不過是原始本能的放縱罷了。  
  “一要權力、二要財力、三要……”天晁意味深遠地睇著她,突地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褲襠下放。“爆發力!”  
  儘管不經人事,虛塵還沒傻得不知道在她手心下蠢動的是什麽,她有點不知所措地赧顔覰著他;卻在瞥見他戲謔的笑臉之後,感覺到他的訕笑仿若是一根刺般,硬生生地哽住她的喉頭,幾欲令她窒息。  
  “主子,你以這幾點爲要素,會不會太膚淺了?”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  
  “是嗎?我倒是……”  
  天晁正打算好好地對她曉以大義時,卻瞥見照後鏡中有一部礙眼的車子仿似在跟蹤他,一連過了好幾條街,一直不見它離去。如今四周幾乎已無人煙,看來是對方動手的絕妙時機了。  
  “後頭有動靜。”被訓練出來的感官、被努力開發的聽覺在此時派上用場,只見虛塵冷下臉睇向後頭,然後說:“主子,請你不動聲色地往前開,後頭的車子交給我。”話落,她隨即掏出手槍,立即上膛,按下車窗便對著後頭的車瞄準。  
  “你瘋了,給我坐下!”天晁暴喝出聲,簡直不敢相信虛塵竟無視他的存在,準備單挑後頭詭異的車輛,她該不會是把他當成無能的阿斗了吧?  
  “不行,長老交代過,若是有危急主子性命安全的東西,絕對要立即剷除。”即使犧牲生命亦無妨。最後一句話她不敢說出來,因爲她知道依主子這麽詭變的性子,八成又會因此動怒,所以她只能語多保留了。  
  “是長老的命令重要,還是我這個當主子的?”他真想掐死她,卻突地聽到槍聲。  
  “你……”她居然敢違逆他的話?  
  “不是我,是對方反擊了。”虛塵連忙解釋。不過,既然對方已經出手,她也有反擊的藉口了。“我一定要報他們前幾天偷襲我的仇!”  
  天晁加快車速,心中燃著熊熊火焰,將油門踩到極限,車子隨即像是火箭般噴射而去,地面上留下了燃燒過的痕跡。  
  “你幾天前已經跟他們碰過頭了?你給我坐下,別讓我覺得我這個主子窩囊到要一個女人保護我!”  
  天,他沒想到這群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殺手怎麽找上她的?  
  最可惡的是,她居然連最基本的尊嚴都不給他,真是把他看得太扁了!  
  “既然如此,主子何不跟我一起回臺灣,相信在天衆總部裏,絕對不會有這種詭異的殺手出現,你也可以不用我的保護。”她坐了下來,接著和他談條件。  
  天晁幾乎要傻眼了,在攸關性命的時刻,她居然跟他談條件?看來她倒是很懂得利用時間,真是讓他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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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臺灣  天衆總部  
  “自從帝釋天傷了天女阿蘭若,導致天女魂飛魄散之後,天帝便要四大天衆尋回天女,且以十世爲限;否則天地間的平衡將會被毀,屆時……”  
  天衆最上層的領導人天起長老在總部地下二樓的密室裏講解著四大天衆聽過數百回的前因後果,一旁四位次長則守在僅存的長老身旁等候差遣,和下面聽解的四大天衆形成強烈的對比。  
  四位次長是經由占卜找出的四大天衆的父母所擔任,倘若正在臺上講解的長老兩腿一伸,懶得呼吸之後,便會由四位次長無條件晉升爲長老。不過遺憾的是,在臺上那個堅持要呼吸的長老,將會是天衆最後一屆的長老,只因所謂的十世輪回迄今正好是最後一世了。  
  天晁坐在台下,連擡頭都嫌累,只是斂眼回想著自紐約回臺灣的這一路上,他到底受了多大的屈辱。  
  該死,若不是爲了虛塵那個女人,他現在應該還在紐約快活才是,怎會坐在這裏像個傻子似的,聽著長老一成不變的千年事跡?他是瘋了,才會心甘情願的回到這裏活受罪!  
  管她置自己的生死於何處,他一樣可以快活地待在紐約;但是,只要一想起她這樣一個女人,卻拿把槍在槍林彈雨中衝刺,他就覺得自己快要被她給逼瘋了,甚至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精通保護之道、善盡保鏢之職!  
  他毋需對她好的,是不?  
  畢竟她永遠都不會感激他,更不會發現他的感情是恁地熾烈,仿佛要燃燒掉她空洞的心肺。  
  在她那一雙清瀅而迷人的水眸裏,沒有他的身影。  
  “最近總部不斷地傳來一些事故,根據總部的聯繫網回報,可能是當年跟著下凡的帝釋天所爲,遂四大天衆必須多加留意。”天起長老在臺上講得憂心忡忡,眉宇之間的凹壑更深了。  
  天晁慵懶地窩進沙發裏,一雙幽驚的魅眸斜睨著臺上,勾魂的俊臉漾滿了輕蔑,嗤之以鼻地睇著長老。  
  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世紀,還有誰會相信這種事?  
  四方天衆、帝釋天、天女……煩死了,他根本就想不起這些東西,他根本沒有身爲天衆之一的歸屬感。坐在這裏,他像是個走錯舞臺的過客,坐錯了地方,看錯了戲。  
  沒有真實感、沒有附屬感,令他只想要趕緊離開這裏。  
  “有這麽一回事?”自英國回總部的天昱不禁擡眼問道。  
  “假得了嗎?最近天晁在紐約不是也有許多次被狙擊的記錄?”自日本回總部的天昴一張不怒而威的臉面對著一臉不以爲意的天昱。  
  “根據總部所查到的消息,臺灣有一個地下組織形成,然而矛頭是否指向天衆總部,還有那個組織到底是不是帝釋天所主控的,這就不得面知了。”位在總部主持聯繫網的天昂挑眉睇著衆人。  
  “查出組織名稱了嗎?”天起問道。  
  “天行鬼。”天昂不甚在意地回答。“可惜的是,到現在聯繫網仍然查不出這個組織到底想要做什麽。”  
  “問天晁不就好了?”天昱睇著衆人,不懷好意地看向天晁。  
  “問我幹嘛?”  
  天晁眯起妖詭的眼眸回睇看好戲的其他人,有點不悅地挑起濃眉審視著每一張狀似落井下石的臉。  
  呻!他早在好幾年前就出國了,對於其他三個人,他根本沒有什麽印象,那些兒時的記憶早已不復在,如今存在四人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什麽?不過是爲了長老的一番話而被決定下來的薄弱友誼罷了。  
  十幾年前沒有奠下深厚的友誼,更甭提現在了。  
  “你既然被狙擊,自然能夠告訴我們那些殺手的特徵,不是嗎?”天昱笑得可惡極了,正等著天晁的回答。  
  “我哪裡可能記得那些?”天晁有點微惱地瞪視著天昱。  
  別人他可不知道,也不想多作解釋,但是在這天衆之中,並非只有他尚未覺醒,天昱亦沒有覺醒,他何必在這當頭湊熱鬧?  
  天昱覺醒不了究竟是什麽原因,他雖然不知道,但對於自己沒有半點覺醒的跡象他則是有些想法。  
  他甚至要以爲自己根本不是什麽轉世之體,或許根本是長老搞錯了也不一定,讓他平空得到這些財富。  
  “一定是因爲太忙,所以你才會給忘了。”天昱話中有話的挑釁著。  
  “你現在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天晁突地站起身怒視著天昱。  
  他不是傻子,並非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只是這些事情還輪不到他來置喙;他的私生活要怎麽安排,端看他自己的心情,他壓根兒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他,就連站在長老身旁的父親也一樣。  
  “天晁,你真是愈來愈禁不起玩笑了。”  
  天昱歎了一口氣,仿似多無奈似的。  
  “那是因爲你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天晁對著天昱暴喝,但是目光卻是斜射向一臉擔憂卻又滿臉慈祥的父親。“你們愛怎麽玩便怎麽玩,恕我不奉陪了!”  
  可惡,只要看到他那張臉,他就想吐;而且一想到自己幾乎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他更是想要殺了自己!  
  一晃眼自己也已經長到當年被他拋棄的年紀了,一想到鏡子中的自己簡直與他如出一轍,他竟會不自覺錯亂,讓那些塵封在心底的記憶再次翻騰而上;他永遠不會忘記他是如何拋棄他和母親的,更會永遠記得當天祭大會占測出他就是北方多聞天的轉世時,他跪在他面前認錯的愚蠢面孔!  
  這些全都拜他的身份所賜,倘若不是因爲他擁有轉世之命,他也不過是他所放棄的私生子中的一個;永遠待在陰暗的角落裏,永遠也報復不了他所帶給他的痛苦。  
  然而,現在的他擁有一切,不再是當年手足無措的小孩,更不是一無所有的孩童了,他有百分之百的權力破壞這個體系。  
  這對父親而言,才是最大的報復!  
  他和虛塵一樣,他們的心中只有總部的命令,甘願將自己的命運寄託在總部的預言之下。倘若他不是天衆轉世,那他又算什麽?大概是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平凡男子吧!  
  哼,無所謂了,反正揮霍了這麽多年,也算是夠本。從現在開始,他只要什麽都不做,就可以達到報復他的目的了。  
  “晁,你現在還不能走。”天起隨即派四位次長將天晁攔下。  
  “那是因爲你尚未覺醒,你對於擁有這份天命感到疑惑。”  
  天晁瞪視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四位次長,怒由心生卻不敢造次。“我永遠也不會覺醒的,說不定你根本就找錯人了。”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甚至認爲自己不是所謂的轉世之體,以往不說是因爲他想借此報復父親,但現在已是最後一次的天祭前夕了,也差不多可以告訴他們真相,好讓他們還有幾天的時間去尋找真正轉世之人。  
  這算是他最大的良善了,可別不知足啊!  
  “不,你只是尚未覺醒。”天起仍是十分篤定,隨即又下達命令:“將他帶到壇中,你們三個也一道來。”  
  其他三位天衆依言走向壇上,長老隨即按下身後的按鈕,後頭的牆壁旋即打開,露出一張泛黃的畫紙,而畫紙上則是一張女人的畫像。畫中的女人有著不可方物的美麗,一種令人屏息以待而不敢褻瀆的存在感,令整個大廳瞬間靜寂下來,就連暴躁不已的天晁亦是。  
  該死,長老只會使出這一招,總是在每一次的會議之後讓他們看這一張天女畫像,而見鬼的是——不只他,連其他三位天衆亦無法將視線移開,逃避不了那種暈黃詭異的氛圍,一道溫暖的空氣仿佛在刹那間淨化了他的心靈,不斷地呼喚沉寂在他體內已久的靈魂。  
  畫像上的女人有著一雙教人移不開視線的水眸,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美,光是站在這裏,他便可以感覺到她的光芒不斷地灑落在他的心上;也因爲如此,他才會掙脫不了。  
  可惡,他沒有一次掙脫得了!  
  ***
  虛塵你這個混帳,該不會是把自己是個女人的事都給忘了?  
  虛塵坐在總部二樓的貴賓室裏,一臉傻愣地回想著在美國遇上狙擊時,天晁同她說的話。  
  那感覺像是他在關心她。  
  關心她?  
  他不是向來最討厭看到她的,爲何要關心她呢?  
  他嘴裏說的話,永遠和他眼眸中所噙的意味不同,和他所做出來的行爲不同,總是令她不知所措。就像在美國時,他總是無情地對她咆哮,然而將她抱在懷中的雙手,卻是恁地溫柔……  
  虛塵攤開自己的手,盯著自己的手心爲了學習各種求生技能而磨出來的繭,看著一雙不像是女孩子的粗糙手心。那一刻,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強迫她放掉緊握在手中、與她形影不離的槍,仿佛在她的面前立起一片高牆,要爲她擋去看不見的危險,在她的心底激起莫名的翻騰。  
  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也沒有人願意保護她,她通常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可是他卻不願意讓她涉險,結果原本該被保護的人變成了保鏢。說起來,她真的是一個失敗的護法。  
  然而,沉在心底讓她感到難以言喻的滋味,卻不純然是懊惱,還有許多她理不清、亦沒有人教導過她的情愫……  
  日子一年一年地過,身爲護法的她,卻愈來愈不瞭解他了。  
  是因爲兩人鮮少聚在一起,才會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嗎?  
  事到如今,她連自己也愈來愈不瞭解了。  
  “你在想什麽?”  
  輕柔如風的耳語帶著讓人舒服的音調在虛塵的耳邊響起,她不禁擡頭看著走到自己身旁的殘月。  
  “殘月。”她輕喃著。  
  既有四大天衆,自有四大護法,而四大護法之中只有她和殘月是女性,與她走得近一點的亦是殘月。  
  “你好像有心事。”這是一個好現象。  
  四大護法皆是在幼年時期便開始接受總部安排的訓練,遠離家園,甚至要遺忘自己的家人和姓氏,在一連串艱苛的訓練中求生存。  
  而這一連串的訓練下來,很容易讓人忘了自我,就像虛塵和滅日,他們兩個是當年教官評估歷代以來最爲優秀的護法;然而對那些能夠承擔痛苦而得到教官稱讚的人,卻不見得是件好事。  
  時間一久,虛塵慢慢忘了身爲一個人很重要的心,她會把正常人應該有的喜怒哀樂都給忘了,像是一個隻聽從上級命令的木偶,忘記自個兒原本也不過是個人罷了。  
  “我是一個很失敗的護法。”虛塵有點自責地低訴著。  
  這樣的感覺是自責嗎?或者該說,除了自責以外,仿佛還有其他的情緒;然而時間一久,她卻忘了那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教官所排的課程太滿了,她的腦袋裏除了任務和技能訓練,其他的都記不住,包括她原本的名字和她的家人。  
  “是天晁說的嗎?”殘月倒是有點意外竟有人嫌棄她的能力。  
  “不,是我這麽認爲的。”  
  也是她第一次無法肯定自己的能力,對自己的能力起疑。  
  “發生什麽事了?”  
  她們之間的對話總是無比的簡短,但是句句皆說到重點;到底是天性所爲,還是經過訓練後的後遺症,那就不得而知了。  
  重要的是,她們可以瞭解彼此的心情,畢竟她們是所有護法和守衛軍中僅有的兩個女孩。  
  “我的主子不要我的保護,甚至改變我們之間原本的關係,我變成了被保護的人。”然而事實真只是這麽單純嗎?說真的,她無法這麽認定。  
  “這樣有什麽不好嗎?”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虛塵擡眼一看,是最疼惜她的破星;望著他一雙如寒星般迷人的魅眸,她不禁笑了。仿佛有一種錯覺,好似大夥兒已經分離很久,現在再見面,那感覺是如此令人喜悅。  
  “沒有什麽好與不好,只是我覺得自己沒有盡到應盡的任務。”虛塵試著辯解,卻又對這樣的說法存疑。     
  “傻女孩,倘若自個兒的主子可以保護自己的話,那咱們不是輕鬆多了,你又有什麽好不滿的?”破星坐在她的身旁,大手自然地擁緊她的肩,儼然把她當成與自己十分親密的人般。  
  “可是我總覺得……”  
  “虛塵!”  
  正當虛塵還想要再問什麽時,卻聽到天晁狂怒的聲音在偌大的貴賓室裏響起,她一擡眼,便見到他宛若是一隻睥睨萬物的猛獅,怒不可遏地瞪視著她。  
  唉,她又做錯什麽了?  
  爲什麽他每次見到她,總是一副氣焰高漲的模樣?  
  一年一次的總部大會規定只有長老、次長和天衆們才能進入,所以她才會在二樓的貴賓室等他,她應該沒有忽略什麽細節,或者是做錯了什麽事吧?  
  “走了!”天晁惡狠狠地吼了一句,隨即便轉身離去,心底有一把燒不透的火焰。  
  簡直是可惡透頂!他好不容易從總部大會逃出來,本想趕緊將她帶回家,孰知她居然在貴賓室裏和破星狀似親昵的擁抱著。  
  走了兩步,發覺後頭沒有腳步聲,看見她還愣在貴賓室裏,他不覺又火大地吼了一句:“如果你現在不想走的話,往後也犯不著再待在我的身邊了!”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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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即使是高速行駛著,身體與閃身而過的游離粒子摩擦而過,心裏蓄滿了難以言喻的妒火,他仍記得方才在會議室裏,那種恍惚而不屬於自己意志的感覺,仿若體內有什麽東西即將破繭而出般詭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轉世之體,但他寧願自己不是,可不管是或不是,似乎都不是他的意志所能控制的。  
  未來似乎正與他的想望背道而馳,在他眼前的是他掌控不了的生命。  
  而他命中注定將要永遠失去她。  
  在愛的領域裏,每個人都沒有把握,他雖然擁有擄獲她的把握,但是現在的他卻沒有掙脫命運的能力。  
  倘若他不願覺醒或者無法覺醒,是否意味著他將會失去她?只是他更清楚,即使他真的覺醒了,記起所謂的前世,他一樣會失去她;只因天衆和護法是注定不能結合的,他和她注定沒有未來。  
  覺不覺醒之於他沒有意義,但是卻掌控了他的未來,讓兩人的距離更遙遠;儘管現在的他們是如此親近,但實際上,那眼眸交會時的情感,只有他自己明白。  
  她心中在意的是附在他身上的另一抹靈魂,她看的不是他,保護的也不是他,執著的更不是他。  
  而他,到底是爲什麽存在這個世上?  
  “主子?”  
  坐在他身旁的虛塵感覺到一股詭譎的滯悶,不得不開口詢問他。  
  畢竟這兒可不是紐約,沒有寬敞的大街亦沒有寥若晨星的車輛,此刻更不是深夜,他車子開得這麽快,豈不是太危險了?  
  天晁卻置若罔聞,踩在油門上頭的腳更是毫不留情地踩緊。  
  可惡,如果他連自己生存的意義是什麽都不知道,他又有什麽理由出現在這個地方?  
  難不成他只是爲了所謂的轉世之說而存在?那麽活生生的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他到底算什麽?  
  他完全不屬於自己!  
  “主子,我們現在要回擎天居嗎?”見他不理睬,虛塵不禁又輕問著。  
  她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可以確定眼前這一條路並不是回到總部所指派的住所之路。  
  “我有說我要回擎天居嗎?”天晁不禁暴喝。  
  難道在這麽大的天地裏,他除了回擎天居,再無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嗎?  
  “不回擎天居,那我們要去哪裡?”虛塵不禁有點納悶。  
  擎天居向來是總部用來讓四大天衆休憩的居所,是每一次天祭時,要護法留守的地方;如果不去那裏的話,又該去哪裡呢?  
  宛如利箭飛縱的車身發出刺耳的煞車聲,穩穩地停在路旁,讓坐在身旁的虛塵險些跌個四腳朝天。  
  這是怎麽著?  
  虛塵不解地擡眼睇視天晁,她愈來愈不懂他了。  
  真是詭異,一年不見,她已經愈來愈不瞭解他了;而回到總部之後,他更是益發變本加厲,更令她捉摸不定。  
  “你說,除了不去擎天居,我們還能去哪裡?”天晁仿佛在喃喃自語。  
  是啊,除了那裏,他還能去哪裡?  
  母親早在多年前去世了,而他當然不可能回父親那裏去。在總部裏,他似乎再也沒有一個屬於他自己、屬於天晁這個人的地方,即使他擁有總部安排的住所,可那全都是總部企劃的樓層和要塞。  
  就是因爲如此,他厭惡回到總部。在這個地方,他找不到歸依,那種無助的感覺會讓他聯想到自己的童年,他痛恨自己居然仍是像當年那般無能!  
  “主子?”她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慌亂,但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撫他。“主子,你是不是因爲在會議中接受了天女光澤而感到一些覺醒前的波動,所以有點不舒服?”  
  “你給我住口!”  
  天晁怒然地轉向她,一雙妖鷙詭魅的眼眸狠狠地盯視著她,仿佛要將她拆吃入腹般懾人。  
  可惡,她壓根兒不懂他到底想要什麽!  
  哼,身爲護法,她擁有的只不過是效忠總部的執念,其餘的七情六欲八成早在訓練中被消滅殆盡了。  
  這樣子的她,還能算是個女人嗎?  
  她壓根兒不知道他始終執著的是什麽,不斷掙扎的又是什麽,她就像是一個該死的旁觀者,看著他的喜怒卻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冷眼看待,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睇著他,壓根兒不懂他的哀樂。  
  “我可以去找破星幫忙,破星是我們四大護法之中靈力最強的,說不定他可以幫你……”  
  “住口!我不准你再提起他!”  
  天晁突地將她摟入懷裏,發狠的將她緊擁住,仿佛要將她嵌入體內般狂暴,嗅聞著她身上微弱的清香,企圖安撫自己幾欲分崩離析的情緒,撫平那股幾欲令他魂飛魄散的不安與悚懼。  
  該死,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爲什麽他偏偏這般執迷?  
  想要遠離她,卻總是情不自禁的念著她;她不過是他的護法罷了,爲何他會如此地想要擁有她,甚至願意爲了她拋去現有的一切。可惜,即使他願意拋棄一切,卻仍舊不能得到她。  
  可惡,爲什麽要將他逼進這般痛苦的深淵裏?  
  “主子?”虛塵呆愣地任由他擁著,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推開他。不過,雖然有點痛,但是就這樣隨著他的呼吸,她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溫度經由兩人相接觸的部分,慢慢地傳到她身上。  
  這種感覺,溫暖得像是初夏的風,令她不由得眷戀,腦海中翻飛著在很久以前的一個初夏,仿似也有一個人這樣抱著她。那是她要進總部之前的事,然而事情太過久遠,她已經不太記得那時候這樣抱著她的人到底是誰,但那種感覺和現在有那麽一點點相似。  
  “主子,雖然我不懂你到底在急什麽,若是我可以幫你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盡我的一切來幫你。”她看見天晁突地擡眼看著她,仿佛在思忖著她話中的可靠性。“因爲我是你的護法。”  
  轟的一聲,灰冷的空中敲下一記雷擊,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天晁。  
  他怒目瞪視著她,緩緩地勾起略薄的唇,仿佛自嘲般笑著。  
  “就只是因爲你是我的護法?”  
  他要這種關係做什麽?  
  冷哼一聲,他倏地推開她柔軟的身子,打開車門便往外走。  
  虛塵傻愣地看著他往路邊走去,突地感到失落。她疑惑地瞪視著自己的手心,感覺一股余溫還停留在她的手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在心底蔓延,令她有點不知所措,伸出手想要再捕捉一些溫暖,卻發覺散發熱能的軀體已經離她遠去。  
  ***
  主子!?  
  虛塵連忙下車,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追逐著天晁。  
  她到底是怎麽了?爲何她心底會漾起如此詭異的感覺?  
  以往不曾和天晁相處這麽久過,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種感覺,這種異樣卻不知該如何處理的情緒。  
  “主子,你到底要去哪裡?我們現在要先回擎天居,要不然……”  
  見他就在眼前,虛塵幾個快步追上去,氣喘吁吁地喊著,小手一揪住他的袖角便不再放手。  
  “要不然如何?”  
  天晁轉過身瞪視著她,原本想要甩開她的手,無奈仍是狠不下心,硬是無法拒絕她的接近。  
  在她的心中,難道真不能再挪出一點位置,好讓她可以把他放人心底嗎?  
  “天祭是護法占星象的祭祀,天衆亦得在擎天居等候差遣,等待占星象的結論。”虛塵據實以告。  
  如果不是爲了尋找天女的下落,他爲什麽會回總部?他該不會是忘了回總部的任務了?     
  “你的腦袋裏只裝了這些東西嗎?”天晁擡頭瞪視灰暗的天際,不禁冷哼一聲,再睇向她一副不解的臉蛋。“虛塵,你還記得自個兒的名字嗎?你還記得自己的家人嗎?”  
  總部裏頭有著太多苛刻的要求,就如四大護法的名稱不過是個代號,他們根本連自己的家人和名字都忘了!  
  這個世界是瘋了嗎?  
  假如這個世界裏的人都瘋了,他也不在乎,他真正介意的是自己和她的存在,他才不想管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她的名字?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想這個問題了,自從她進入總部之後,她就再也沒想過,而虛塵便由代號變成了她的名字。  
  “虛塵,你清醒一點,天衆總部的人早就全瘋了,難道你不知道嗎?”天晁有力的雙手直擒住她纖細的肩頭,不斷地搖晃她的身子,想要讓她清醒一點,讓她能夠張開她清澈的大眼看清楚這個世界。  
  “不是那樣的!”虛塵驀地掙開他的箝制,冷眸瞅著他。“你一定也看過天女畫像了,你一定也感受到那張畫像所帶來不同凡響的奇異感覺,那種感動不是詐欺之術,而是一種穿越時空的共鳴,是一種呼喚!”  
  至少她真是這麽認爲,亦是打從心底如此相信著。  
  “你!”他無言以對。  
  他不否認那張詭異的畫像確實可以呼喚蟄伏在他體內的靈魂,也就是因爲否認不了,他才會不安。  
  倘若他真的是天衆之一,這豈不意味著他們之間將再也什麽都不是了。  
  “天祭在今天晚上子時舉行,你不能輕易放棄!”見他一臉不苟同,虛塵不禁又說:“更何況,這是最後一次的天祭,一定能夠讓你覺醒,你對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天晁睇著她,不禁咧嘴仰天大笑。  
  天啊,她竟然以爲他是爲了覺醒不了而發狂!  
  她真的不懂他,一點都不懂他。  
  不過話說回來,她不懂他也是應該的,畢竟他們鮮少見面,是他蓄意不回總部的,與她見面的機會自然不多,她怎會有瞭解他的機會?  
  然而,他們之間就只能是這樣嗎?  
  不管他想做什麽,似乎都無法順利的朝著自己的理想前進,選擇是與非,對他的未來沒有任何改變。  
  既然如此,他寧可永遠不要覺醒,他才不管找不找得到天女,不管這個世界會如何毀滅。  
  天晁燃燒著一身撲滅不了的怒火直往人潮中走去,狠心地將她甩在身後。  
  “主子,你要去哪裡?”虛塵又小跑步跟上他。  
  罷了,是她傻,忘記主子是討厭自己的,可是在這當頭,她也管不了他到底是怎麽想了;總之,她是一定要想辦法將他帶回去才成,要不然她這個護法真是太失職了。  
  “我要去哪裡,你管得了嗎?”天晁冷哼一句,對於她無意義的擔憂嗤之以鼻。  
  “可是我不能不管。”真是讓她左右爲難。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好!  
  光是要將主子自紐約帶回來,就夠折騰她的了;想不到回到臺灣之後才是重頭戲,因爲主子根本不配合總部的命令。  
  “你不能不管?”天晁噙著冷笑,不懷好意地眯著她。“難不成我想要逛一逛久違的街頭也不行嗎?”  
  難道說他打一開始就沒有自由了嗎?  
  “我陪你。”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只能順從他了。  
  “你知道我要去哪裡嗎?”  
  該死,她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儘管他怒不可遏地吼著,她仍像沒事似的,壓根兒不在乎他的情緒。  
  “不就是去看‘家具展’?”他真以爲她一點都不懂他?  
  “家具展?”一想起她特殊的用語,天晁真是要哭笑不得了。  
  由此可見,她的心中定是沒有他的,否則她不可能毫不在乎的。  
  他每一年都試探她的心意,她卻是一年比一年用更冷的眼光看待他的荒唐,仿佛不管他做了什麽,看在她素養奇佳的護法眼中,他不過像個孩子般在鬧脾氣。  
  “不是嗎?”她猜錯了嗎?應該不會吧!  
  不過,她其實很希望他別在這個時候去參觀、比較臺灣的家具展,希望他可以把這一份“熱情”留待回到紐約再繼續,至少她可以不用在臺灣再看一次荒唐的野獸大戰。  
  “你……”  
  她真的很瞭解該如何傷他……  
  正當他啼笑皆非、不知該如何以對時,卻突地感覺到身後有一道強烈的目光射向他,他驀地回頭,耳邊卻響起——  
  “主子,趴下!”  
  聞言,他雖看不見眼前到底有什麽危機,但是全身的細胞卻都感覺到危險已來到眼前。  
  笑話,他怎麽能讓她保護他?  
  他隨即一把將虛塵抱得死緊,接著,他感覺到一陣椎楚穿過自己的胸膛,他悶聲抱著她跪倒在人行磚道上,幾乎忍不住那停留在身上剜肉焚骨的痛楚。  
  回頭一望,他卻看不到狙擊他的人,只見到人潮滿坑滿谷地將他包圍,直到他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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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子夜,仿若被墨染黑的夜空裏,看不見閃耀的星辰,只有微弱的月光漸漸隱沒在層層的黯淡雲影之後。  
  冬風,寒意凜凜地襲來,在入冬的大地裏更添蕭瑟。  
  在天衆總部的摩天大樓頂層卻架設起古怪的神壇,周圍排著幾盞妖詭也似的燭臺,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帶來一絲光明。幾個位居天衆高層的幹部全都在壇前集合,等待著一年一度的天祭占星象,希望能爲天衆帶來最後一絲光亮。  
  “晁?”  
  遠遠的看見天晁步履蹣跚地由虛塵攙扶到祭壇邊,天昱走上前去,眯眼瞪視著他略顯蒼白的臉。  
  “沒事。”天晁撇撇嘴,哼也不哼一聲。  
  天昱這小子開口就沒好話,他寧可痛死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受傷。  
  “還說沒事,傷口還在流血呢!”站在他身旁的虛塵難得的蹙緊眉頭,一臉擔憂地睇著他毫無血色的俊臉,仿若傷口是打在她的身上,讓她連同他身上的痛一起椎入心底。  
  再怎麽說,他的傷總是爲她而受的。  
  唉,該怎麽說她的主子呢?  
  她好歹也是個身經百戰的護法,不管是禦敵能力以及攻擊戰略,全都難不倒她,他又何必這樣保護她?她可是有足夠的應變能力保護自己的,然而他……  
  好了,現在受了傷,差點連天祭都趕不上。  
  她真不知道該不該跟長老報告這件事情。她是想說,不過主子又要她三緘其口,不得走漏風聲。  
  “傷口?”天昱霎時瞪大了眼。  
  他連忙伸手探向天晁的胸膛,感到手下有著不尋常的厚實,他隨即一把拉開他的棉衫,看見一層層的繃帶。  
  “你變態啊!沒看過男人的身體是不是?”天晁想以中氣十足的聲音來虛張聲勢,孰知他連甩開他的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火大的瞪視著天昱,從他的身後看著天昴和天昂也朝他走來。  
  該死,受傷了又怎樣?  
  他非得要把事情鬧大,好讓長老也知道才成嗎?  
  “這是怎麽一回事?”天昂率先問著。  
  “能不能先幫我把衣服拉上,攙我到最暗的角落裏坐下,不要讓你們之外的人再看到我的狼狽?”事到如今,他連掙扎的力氣都省了,大有任人宰割的意味;不過他還是希望這件事別讓長老發現,要不然身爲護法的虛塵鐵定是吃不完兜著走,而他可不想窩囊到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可惡!他痛得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先過來這裏。”  
  天昴引著他們到祭壇邊坐下,閃過了長老、次長和留守在總部、將各大集團發揚光大的天衆負責人們。  
  “虛塵,你先到祭壇上和其他護法會合。”痛苦萬分的坐在壇邊所設的沙發椅後,天晁將隨身攜帶的玉佩交給她。“混元珠傘聖物交給你了,你千萬要記得別在長老面前給我走漏風聲,要不然,有得你瞧了。”  
  不是他喜歡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只是,她是石頭,可惡的大石頭,倘若他不說重一點的話,只怕她永遠都聽不懂!  
  “我知道了。”虛塵輕聲答道,睇了他一眼後又歎了一口氣。“那我先告退了。”  
  天晁吃力地擺著手,要她趕緊離開。  
  真是的,他可不想再讓她看見他的窩囊樣。  
  “哎喲……”見她依言走向祭壇之後,松了一口氣的天晁,不禁開始暗暗地呻吟出聲,方才大男人的氣魄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的傷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天昂低問著,拉開棉衫扯掉繃帶,查看他的傷口,登時一愣。“這是什麽傷?”  
  聞言,其他兩人也立刻湊近天晁的胸前。  
  “喂,你們以爲現在是在看奇物大展嗎?”啐,有沒有搞錯?他是男人又不是女人,他的身體有什麽好看的?  
  “你是怎麽受傷的?”天昴也傻眼了。  
  “被貓咬的。”他沒好氣地回著。  
  “哪一隻野貓這麽兇狠,居然可以在你身上挖出一個洞來?”天昱氣得往他的傷口捶下,只見傷口又緩緩地倘出血水。  
  “呃……你!”天晁痛得齜牙咧嘴,額上的冷汗和魅眸中的淚水一起湧現。  
  去他的,他上輩子肯定是欠他很多,這輩子才會老是被他耍著玩、兜著打,而且還不能還手;不是不能還手,而是這傢夥機伶得很,每次都逮著他無法還手的時機欺負他。  
  “昱,你下手犯不著這麽重吧,要不然到時候咱們可能會變三人組了。”天昂歎了一口氣,又問天晁:“你這傷口不尋常,而且你又沒處理,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爲什麽都沒有通知我們?”  
  “通知你們做什麽?”他連殺手在哪裡都還沒看見就受傷了,要他怎麽通知?  
  “至少咱們四個人比一般的親兄弟還親,現在你面臨狙擊,卻不通知我們一聲,你這樣做不覺得太一意孤行了嗎?”天昂沉聲道,黑沉的眼眸噙著責備。  
  天晁睇著他,扁扁嘴掩飾自己的羞赧。  
  無聊,大夥兒明明那麽久沒見面了,多年的友誼早在這幾年間消失殆盡,現在突地多出這份友情,是會讓他聰明的腦袋變成豆腐渣,會讓他當機的。  
  “總不能讓你橫屍郊野,咱們卻還不知道,是不?”天昱戲謔地笑說。  
  “你!”重新再估計,這些人絕對沒有友誼,有的只是虛僞的關心,否則有誰會心狠手辣地對一個已受重傷的人下手?  
  “夠了,現在辦正經事要緊,否則真讓長老發現這件事,虛塵受到的責罰可不是小事。”天昂基於現實考量給予正面的建議。  
  畢竟留在總部的人是他,和四位護法相處最久的也是他。  
  三雙冷戾的眼直視著天晁,逼得他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掙扎了約三秒,天晁歎了一口氣才娓娓道來:“今天我和虛塵離開的時候,走在大街上,突地感覺到後方有一道殺氣;可惜我還來不及找到對方的所在位置,就掛彩了。”  
  他說得心不甘、情不願,畢竟這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那你身上的傷……”天昂思忖著,卻說不出這傷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管是正看側看,抑或者是從傷口邊緣看來,他都無法得知這到底是用什麽東西造成的。  
  “別問我,我也很納悶。”天晁挑了挑眉,努力裝出不在意的模樣,然而額上的冷汗依舊,而眼眶中盈聚的淚水卻仍不識相的不退去,他只能很狼狽、很窩囊的用這樣的面貌迎視他們。  
  “這傷很像是槍傷,卻不是槍傷。”天昂先提出他的看法。  
  “沒錯,因爲傷口周圍沒有燒傷的痕跡。”對於槍傷,天晁也是挺有概念的。  
  “你們想想,這會不會是長老所說,是帝釋天的復仇?”天昴突地提起。  
  “這怎麽可能?”天晁連想都不想的反駁。“他已經是千年前魂飛魄散的天人了,難道你要告訴我,在近千年之後,他會來找我報仇?”  
  他可不認爲自己曾經得罪過他。  
  “說不定是你故意傷了自己,想獲取虛塵的同情心。”天昱唯恐天下不亂地訕笑著。  
  聞言,天晁橫睨了一會兒,“我看,說不定你就是帝釋天轉世,你故意混入天衆,將箭頭指向我,因爲看我不順眼,所以才故意處處刁難我,甚至要我的命!”  
  “放你的屁!”天昱臉色一凜,沖上前去扭住他的衣領。  
  “怎樣!”天晁挑起一雙桀驚不馴的眉,妖詭的魅眸直睇著他,篤定他不敢動他。因爲如果他真敢動他的話,那真是太沒義氣了!  
  “你——”天昱怒瞪著他,突地呼出一大口氣,斂下來去快速的怒火。“算了,我懶得理你,免得顯得我幼稚。”  
  “夠了!你們兩個,重點是傷口!”  
  真是的,這兩個傢夥一湊在一起,總是免不了一陣唇槍舌劍。  
  天昴的話落,大夥兒也跟著沉默,只爲了這不可思議的傷口。
  ***  
  天祭開始,中央的四方壇上燃起火焰,四大護法則圍在火焰周圍,拿出四大天衆向來不離身的聖物,召喚著神跡,等待星象出現。靜,仿佛連身上的傷都一併被平息了。  
  “每一年的天祭都教人感動,仰望著天都有著一種……”天昴喃喃自語著。  
  “想回家的感動。”  
  天晁和天昱不約而同地道,令在身旁的兩人不禁回過頭來,有點難以置信地瞪視著他倆。  
  “你們覺醒了?”天昂問道。  
  老實說,他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他再怎麽看,他們都覺得沒有半點覺醒的跡象。  
  “沒有!”天昱和天晁對視一眼,又同時悶聲回道。  
  誰那麽倒楣?他寧可一輩子都不要覺醒,也不願意和天昱一同覺醒。他猜他和天昱在前世一定是仇人,如果不是他偷了他的女人,就是他搶走他的女人;反正定是從前世就結下梁子,所以這輩子別想他們會成爲兄弟。  
  也好,跟他當仇人也好過當兄弟,免得他覺得噁心。  
  “算了,那這傷口要怎麽處理?”天昴好意將兩人拉開。  
  “我不知道,反正……”  
  是神跡嗎?衆人看著天晁身上的傷口時全驚愕住。那傷口雖說尚未完全癒合,但至少傷口已不再淌血,亦已結痂。  
  “這是……”  
  他們四人雖名爲天衆,但至今尚未有人感覺到自己與常人的不同,如今一瞧,莫不讓人驚心動魄。  
  “我覺得這可能是……”連天晁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傷口上的變化。  
  天,他竟然已經在迅速複元中?  
  他好不容易讓那塊臭石頭對他投注一點關切之心,總算讓她有了其他的表情,他怎能現在就好了?  
  而且,爲什麽傷口會突然結痂了?  
  不要告訴他這是天女的神跡,這是證明他就是天衆的證據!  
  “如此一來,你還想說你不是天衆之一嗎?”唯有天昂將一切看在眼底,而且他也明白,因爲天晁身旁有個靈力最強的護法,加上天衆之間本會相互牽引,他可以感覺四人之間靈魂中的牽系。  
  “我……”天晁語塞。  
  去他的,他才不管什麽神跡不神跡,什麽天衆不天衆,他現在只想要和虛塵在一起,即使要他脫離這個體制也在所不惜。  
  他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他不想再讓虛塵過著險象環生的生活。爲此,他甚至盤算著要帶著虛塵離開天衆總部!  
  當然,那也得虛塵願意跟他走,要虛塵對他有情;自然,他也得有把握可以逃得過天昂掌控的天衆聯繫網。  
  “晁兒?”  
  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沒來由的讓天晁渾身寒毛直立,一股想吐的感覺又沖上喉頭。他用不著擡頭瞧來人,也知道那假惺惺的聲音是從誰的口中傳來,而聲音的主人有著一張道貌岸然的嘴臉。  
  “天晁,我們先走了。”  
  天昂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將衣服拉上,便和其他人離開。  
  別走啊,別放他一個人啊!天晁在心底呐喊著,無奈自尊贏過心底的聲音,他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三人走到一旁去,他則不得動彈地坐在沙發上。  
  哼,一干劣友,什麽生死與共的共同體!  
  “晁兒,你怎麽了嗎?”  
  陰影慢慢地朝他移動,直到完全覆蓋他蓄意垂下的臉。  
  天晁倔氣地不願擡眼,倔氣地不願開口,但是卻阻止不了心中那股噬魂的怒火齧咬著他已平靜多時的心海。  
  不,或許他根本不曾平靜過,或許在得知母親的死訊後,在得知自己的身不由己後,他就再也撫平不了原本滿是怨懟的心。  
  全都是他,倘若不是他的話,今兒個他也不會過得如此狼狽,身處在這進退兩難的抉擇裏。想掙開卻做不到,想得到卻辦不到,只好放任自己一天天地墮落,甚至迷失自己。  
  “你還是不願和我說話嗎?”天序溫和的說著,他已不再擁有當年的暴戾之氣。  
  然而仍舊不願擡眼的天晁,不,或許該說,被仇恨掩蔽雙眼的他,看不見父親的改變,亦或許他是蓄意視而不見。  
  “先生,請問你有什麽事嗎?”沉默了半晌,天晁突地擡眼,迷人的唇角勾起傷人的笑容,而無情的話語則有著足以致人於死的殘酷。  
  這種酸澀的殘酷在他的心中蕩出一絲血腥的味道,而他幾乎是愛上這種鹹膩的滋味,尤其當他發現他眼中的椎楚之後,似乎更滿足他嗜血的欲望,無以比擬的狂喜。  
  說不定他真是天衆之一,因爲他曾聽說,在四大天衆尚未列爲神格之前,個個皆是嗜血的惡鬼。     
  “天晁,你……”天序怒瞪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麽……  
  “不好意思,天祭快要結束了,恕我告退,次長。”  
  天晁必恭必敬地說著,傲氣地站起身,無視傷口仍然泛著椎楚,微微欠身之後,便自他的身旁走過。  
  “你應該知道這是天衆一族的命運,更應該知道爲了得到子嗣以繼承天命,是每一個族人都該做的,這不是我的錯!”在天晁走過身旁時,天序不禁低吼著。  
  天晁倏地停下腳步,戲謔地睇著他,笑得可惡。“我好怕,好怕你又要發火,又要打我了,嘿、嘿……”他輕笑著,卻又突地斂笑,“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更不是天衆一族的錯,錯在我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好讓你遺棄我、侮辱我!但是你作夢也沒有想到,在你衆多的私生子之中,偏是我雀屏中選吧!”誰也沒有傷害他的權利,即使是他的父親亦然。  
  天晁冷冷地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儘管冷風刺骨揪疼傷口,他仍是吭也不吭一聲地走著,昂首闊步。  
  ***
  “你累了的話,先到下頭吧!”祭壇上,破星睇著一臉心不在焉的虛塵,開口要她下去休息。“反正接下來的工作只要我和殘月就夠了,你不如先和滅日一起下去。”  
  天祭的禱念之後,剩餘的便是等待這三天來的星象變化,而留在祭壇裏的,通常是靈力最強的破星和殘月。  
  “不了,我……”虛塵囁嚅著。  
  可她現在還理不清自己的心情,還沒有辦法面對自己的主子。  
  “是因爲天晁覺醒不了的事嗎?”破星露出他一派和煦的笑容,大手輕撫著她的發,像是兄長般地安慰她。  
  “這也是……”她很自然地回答,對於破星,她沒有戒心,畢竟是一塊長大的同伴,彼此的心性都很清楚,她是把他當成兄長看待。  
  “難道還有其他事?”聽出她古怪的語氣,破星不禁又細問著。  
  “我……唉!”  
  主子說得對,她還真像是木頭,更像是頑石,不僅不知道如何理清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自己的心情。  
  唉,她到底是怎麽了?  
  “你呀,有什麽事不要悶在心底,儘管告訴我,在我的能力範圍裏我一定會幫你的,只要你開口。”破星很有義氣地說著,俊朗的臉上有著勾魂似的笑,那種笑會讓她想到天晁。  
  “嗯……”她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爲什麽這樣子看著破星,也會讓她想起他?什麽時候他在她的心版上,占了如此廣大的篇幅呢?  
  “如果是擔憂他覺醒的問題,儘管來找我,我百分之百能夠搞定。”  
  “真的嗎?”她突地擡眼。  
  “當然。”破星回答得十分肯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火焰映著破星魅笑的俊臉,她突然有點心慌,感覺未來將會有她所無法想像的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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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0 03:08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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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虛塵,我這個當主子的都快要死了,你還不趕緊過來扶我,你這個護法到底是怎麽當的?”  
  在靜寂的天祭上頭,一干閒雜人等早在祭祀結束之後離去,只剩他一個人很委屈、很卑微的在祭壇邊等著,卻一直等不到自個兒的護法前來。不得已,他只好擡起千斤重的腳往祭壇再挪近一點。  
  孰知不看便罷,一看就讓他火大。  
  怎麽、護法一起長大,感情就特別好嗎?不是她黏著破星,就是破星黏著她。  
  幹嘛?難不成她也懂得所謂愛與不愛的滋味了嗎?她這塊笨木頭、蠢石頭會懂得情愛嗎?就算要懂,也是要跟他一起研習,犯得著找他以外的人嗎?  
  真是!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他爲何單戀她這朵無情無欲的石頭花?他這不是擺明瞭虐待自己嗎?  
  煩死了,今天真是倒楣透頂!     
  一開始被狙擊,後來還遇見天序,現在連她都要棄他不顧了嗎?  
  聞言,虛塵轉身睨了他一眼,隨即又轉向破星。“破星,我先送我的主子回去,關於覺醒一事,回擎天居我們再聊。”  
  “沒問題,只要你來找我,我隨時都有空。”破星勾起惡笑,睇了天晁一張俊臉冒火的模樣,笑意更深了,不禁又貼近虛塵一點。“虛塵,記得,不管有什麽事,你都可以找我商量。”  
  未了,他還在她的額上落下殺傷力極強的一吻,看得祭壇下的天晁七竅生煙,險些自降神格變成惡鬼。  
  “呃?”這是怎麽著?破星向來待她極好,可他還是頭一次親她的額頭呢!  
  不管了,主子比較重要,還是先辦正事。  
  虛塵朝其他人點點頭,旋即自十公尺高的祭壇上飛躍而下,讓在下方等待的天晁目瞪口呆。  
  她真的是護法,就像是一頭訓練有素的猛獸,一頭華麗的黑豹;而一雙深沉不見底、仿似不帶情感的墨眸,有著最令他厭惡卻又深深吸引他的魅惑。看著她緩緩地走到跟前,他幾乎願意爲她獻上自己的生命。  
  “主子?”  
  虛塵睇著他,不解他突來的詭異變化。在她的記憶中,她的主子不曾用這種溫柔的眼眸看過任何人;他向來是張牙舞爪的,至少在她心裏,她是這麽感受的,也因爲如此,她才會以爲主子是討厭她的。  
  可是,照眼前的情況看來,他應該是沒有那麽討厭她,是不?  
  天晁登時回魂,不知她那張魅惑人心的麗顔到底是何時來到他眼前的,立刻又暴喝出聲:“你到底在搞什麽?你該不會忘了我受傷了吧?”他以狂吼來掩飾不知所措的赧然。  
  真是的,讓他等不打緊,她居然還跟破星打情罵俏;而該死的破星居然還向他挑釁,當著他的面親吻虛塵的額。當他是瞎子不成,以爲天色這麽暗他就看不見了嗎?  
  不過,他既然會對他挑釁,這豈不是代表他看穿了他對虛塵的感情?  
  該死,有這麽明顯嗎?天昱看出來了,就連破星也看穿了?  
  真是氣死他了!說不定全天下的人都看穿了,唯有身爲女主角的她直到最後還不知道。  
  他應該要讚美她的遲鈍嗎?哼,差不多可以送一塊匾額給她了!  
  天晁想著,轉身便往電梯走去,一步急過一步,對於她萬夫莫敵的遲鈍沒半點法子,他必須趕緊讓她開竅,否則他一輩子都別想看到她像個正常人那樣愛上他!  
  “主子?”虛塵瞧他直往前走,不禁有點疑惑的跟在他身後。  
  “幹嘛!”天晁沒好氣地吼著,頭也不回。  
  “你不是受傷了?傷口不痛了嗎?”那個傷口嚴重得讓她不知該如何處理,他不可能感覺不到疼痛吧?  
  天晁聞言,倏地停下腳步,開始努力地扭曲俊臉,只差沒偷抹些口水當冷汗;接著佝僂著挺拔的身軀,逸出虛僞的沉重呻吟。  
  “你還不快點過來扶我?”他又咆哮了。  
  還不都是她害的,讓他忘了自己有傷在身,不過,傷口確實已經比之前好上七、八分了,實是古怪得緊。  
  “是。”虛塵趕緊上前撐住他的手臂,撐起他故意放軟的身子,有點踉蹌地走進電梯裏。  
  唉,撤回前言,他根本不是不討厭她,而是厭惡她吧!  
  ***
  “茶。”  
  “是。”  
  半晌之後——  
  “主子,茶來了。”聽來雖是清冷了些,卻有著絕對的尊敬。  
  “你是腳瘸了,還是眼睛瞎了?倒一杯茶倒那麽久!”不客氣的怒喝咆哮如山洪爆發般湧來。“你能不能用點腦筋?倒了一杯茶,難道不知道應該要順便幫我把藥帶過來嗎?”  
  震天價響的暴吼聲自擎天居的北棟傳出,而震央則是在天晁的臥房裏。  
  “是。”輕巧的腳步聲快速地移動著,直往客廳走去。  
  “你是豬還是牛?我不鞭打一下,你就不會走了嗎?”雖然罵得有點喘,他仍是努力不懈。“難道總部訓練你,就是要你像頭不會反應的動物般?除了命令和指示,你就不會擁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斷力了嗎?”  
  一開始,他是打算教化她的,但是時間一久,他突然發現自己不僅是對牛彈琴,更像是在對石頭訴愛,於是他——天晁大爺崩潰了,化悲憤爲力量、化情愛爲利刃、化蜜語爲暴喝,無情地鞭笞著她;只希望能夠在她遍體鱗傷之後,給他一張皇後十二以外的臉,讓他知道她也是個人,不是機器人,更不是生化人!  
  可惜的是,成效不彰。  
  皇後十二的臉不變,一樣的撲克牌臉,一樣的無喜無悲。  
  該怎麽形容她呢?他發覺她像是一顆裝上高科技研發晶片的石頭,要他踹一下,她才會動一下,要他踢一下,她才會知道什麽叫作滾動。  
  和她相處久了他才知道,原來她真的是個狠角色,一個讓他産生挫折感、讓他夜夜低泣自己無能的被動科技産品!  
  笑啊,笑一個會死嗎?爲什麽她不笑?  
  她身上是不是有什麽裝置,如果他不打開按鈕的話,是不是她這一輩子都不能笑,也不會笑了?  
  唉!原以爲利用自己受傷一事,至少可以騙到她幾個撲克牌臉以外的表情;但很顯然的是,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要扯下她臉上的面具,可能得把整個骨頭都拆下,重新組裝,否則等下輩子吧!
  可惡!既然如此,可別怪他使出殺手銅——笑不出來是不?好,既然笑不出來就讓她哭吧!  
  雖然這種方式比較不入流,但是非常時期得有非常手段,是她把他逼上梁山的,自然是怪不得他。  
  “主子,你的藥。”  
  轉眼間,虛塵已把藥拿進來,必恭必敬地把藥遞給他。雖說她一直覺得自個兒的主子似乎有點因公循私,好像是蓄意整她似的,但基於身份,她仍是無怨無悔地服侍著。  
  “替我把藥包打開,喂我。”天晁擡起一雙慵懶的魅眸。  
  虛塵聞言,毫無猶豫,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將藥包撕破,倒在紙杯裏,湊到他的唇邊等著他張嘴;可她等了好半天,卻不見主子配合,她疑惑地擡眼看向他。  
  “主子?”  
  “你!”可惡,又失敗了。  
  雖說把藥倒在杯子裏,不以手取藥是較衛生,但若是要他吞下她手中成千上萬的細菌,他也無所謂,他氣的是他連吃細菌的機會都沒有。  
  “主子,你不張嘴怎麽吃藥?”她又問道。  
  廢話,不張嘴吃得了藥嗎?  
  天晁一雙慵懶的魅眸登時化爲冰冷,滿腹怒氣卻又不便發作,他剛才罵得夠多了,已經有點口渴;倘若這場戲碼天天上演,他怕不出個把個月,他就會缺水而死。  
  真不該扮病人,可是除了病人,到底還有什麽樣的身份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認命吧!誰要他愛上全世界最臭最硬的笨石頭?嚀,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不成,爲何他偏找一個最難搞的虐待自己?  
  面對她,比鑽研一批多功能的晶片還要困難!  
  囫圃地吞下藥,天晁將杯中的水喝光,隨即將玻璃杯往一旁扔去;不用擔心,反正他訓練有佳的護法定會替他把杯子撈上來。  
  瞧,她只消移動幾步,不就接著了?  
  “把我的煙拿來。”天晁不悅地下達命令。  
  “主子,你身上有傷,還是別抽煙吧!”事實上,她覺得他已經吸煙過量,如果能戒是最好。  
  “我連抽煙都要受到你的約束嗎?”天晁擡眼冷冷地睇視著她。“虛塵,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個護法,只需要服從我的命令,其他的你用不著多問,那是你干涉不了的區域。”  
  瞧,他說了多傷人的話,可她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開始懷疑真正的虛塵已死,在他眼前的這個虛塵是個生化人,要不然她爲何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一點人味都缺乏?  
  人耶,她可是個人,爲何她偏不像是個正常人,甚至不像女人?  
  真是氣煞他也!  
  虛塵面無表情地睇著他,莫名地感覺受到傷害,那股詭異的痛在她的心底蔓延著,她卻阻止不了。  
  保持一貫的面容,她自床頭櫃上拿起煙盒遞給只會咆哮和下達命令的主子。  
  “你不會幫我把煙拿出來嗎?”天晁挑眉睇著她無動於衷的麗顔。  
  虛塵一愣,替他挑出一根煙拿在手上,欲遞給他,卻見他動也不動地睇著她。  
  “主子?”  
  “你不知道我受傷嗎?你沒看到我光是拿個茶杯就筋疲力竭了嗎?”那是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言。  
  哼,反正撒謊又不犯法,不過是個勾誘她靠近他一點的小謊,他相信上天如果看見他是多麽卑微地乞求她一點憐愛的話,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他是如此可悲的男人。  
  放著廣大的草原荒蕪,卻獨鍾於她這座蕭瑟的墓園。  
  “噢。”她懂了。  
  虛塵隨即把煙塞在他微張的嘴,無意碰到他柔軟的唇瓣,晶瑩的水眸霎時瞪大,但隨即恢復爲一片風平浪靜;刹那間的變化不過花費她一秒的時間,快速得讓他捕捉不到。  
  “點火。”天晁像個大老爺似地將大半身子窩在床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斜躺在床上,不可一世地催促著她。  
  “是。”  
  虛塵強壓住體內奇詭的躁動,拿起桌上精美的打火機,鏘的一聲讓紅亮的火焰暈染在他輕佻的俊臉上。  
  她斂下眼,瞧著煙頭在他吸呼之間,綻出妖惑的紅光。  
  ***
  “把煙灰缸拿過來,在我的身旁坐下。”  
  天晁叼著煙的唇,微微地勾起一道令她心跳加速的笑。  
  猶如他逸出的話語有著醉人的魔力,以至於讓謹言慎行的虛塵在他的身旁坐下,清澄的水眸直瞅著他邪氣的笑臉時,心跳得更急了,卻也直納悶自己怎會有脫軌的心跳。  
  “煙灰快要掉了,幫我把煙灰敲掉。”天晁略長的瀏海放肆地掉下幾綹覆在他妖異的魅眸上,勾勒出一種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美。  
  “煙灰?”虛塵微皺起眉頭,不懂他近日來的改變到底是爲哪樁。  
  煙灰缸她都已經捧在手上了,他身上的傷應該還不至於讓他連微擡起手都做不到吧?  
  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你不趕緊把我的煙拿走,待會要是讓煙灰掉在床上,或者是燙到我……”可惡,難道她就不能再靠近一點嗎?  
  他是鬼、是野獸嗎?哼,就算他真的是鬼、是野獸,那她肯定也是個道士、馴獸師!  
  虛塵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他現在是不是在整她?  
  主子和護法之間是不能太過親密的,更何況她從來不曾如此接近他,她光是坐在床畔已經不合規矩了。  
  再睇一眼幾欲掉落的煙灰,她只好將煙灰缸遞上去,以缸緣輕碰著煙灰,讓煙灰自然掉落在她手捧的煙灰缸裏。  
  “你!”他氣得瞪眼吹鬍子。     
  再靠近他一些,她會中毒嗎?  
  可惡,她真是聰穎得教他咬牙切齒,相當懂得如何激怒他、傷害他,連最基本的圓融都不懂,還要多久的時間,他才能夠改變她?  
  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  
  他又不是傻子,他沒那個耐性和她攪和那麽久。  
  他要的是現在——NOW!  
  天晁擡手把煙擱在煙灰缸裏,接過煙灰缸放在床頭櫃上,猝不及防地將虛塵拉進懷裏,不由分說地覆上她的唇瓣,吮吻著她的柔軟。  
  “主子?”  
  他、他現在是怎麽了?是禁欲太久了,以至於男性賀爾蒙沖上腦門,導致行爲偏差?  
  “閉嘴!”他冷冷地吼著,有力的雙臂將她擒得死緊,不管她的重量是否壓疼他已結痂的傷口,也不管她的掙扎到底代表什麽涵義:反正他是要定她了,逗她笑不成,只好讓她哭了。  
  只要令她有一點情緒反應,讓他知道她也有喜怒哀樂就可以了。  
  “可是……”虛塵微喘著,搭在他肩上的雙手原本打算將他擒住往後甩的,可她隨即想起他胸膛上的傷……  
  唉,算了,倘若他真是要她的話,身爲護法的她也應該滿足他的欲望的,是不?  
  畢竟和在紐約的他比起來,他在總部的表現可算是完美無缺了。可是,到底是爲什麽,當她一想起他在紐約的荒唐,心底總有一股說不出的悸動,有點苦、有點澀、有點難受?  
  “既然你要我在總部循規蹈矩,你不覺得該給我一點獎賞嗎?”  
  該死,原本是想讓她有點反應的,然而,見她仍是一臉的冷凜,他卻已經遏抑不了心中的欲火。  
  他以爲他已經成熟得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欲,孰知一對上她,他才知道自己敗得一塌塗地。  
  可惡,爲什麽她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至少也該露出一點羞赧的表情,是不?或者是發出放浪大膽、惹火誘人的呻吟,是不?  
  她連假裝一下都不肯嗎?  
  笑不出來,哭不出來,連一般女子該有的羞澀她都沒有!  
  老天啊!她到底是不是個正常的女人啊!?    
  門外突地傳來敲門聲,天晁眯起眼看著微開的房門,再瞄向大廳上微震的門板。“虛塵,是我。”  
  “有人來了。”虛塵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氣,感謝破星適時地打斷房內的詭異氣氛。  
  “不用管他。”該死的破星,他到底要怎麽阻擾他?  
  “不行,破星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虛塵倏地爬起身,背對著他,在他看不見的方向調整自己已然失律的心跳;她不是無動於衷,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迎合他罷了。可惜的是,他並不明白。  
  “你……”爲了隱藏自己的傷口已經好了一大半的事實,天晁只能無奈地躺在床上,讓她柔軟的嬌軀如蝶兒般翩翩離去,無奈的讓被她點燃欲火的軀體隱隱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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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0 03:09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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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怎麽了?”  
  破星見虛塵一臉慌亂的模樣,不禁有點戲謔地睇著她笑。  
  “沒事。”她想也不想地回答,突然發覺自己回答得太快,反倒會讓破星起疑的。擡眼一看,果然……  
  “你找我有什麽事?”  
  “很難得看到你這麽慌亂,我實在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破星頎長的身軀倚在她的身旁,一雙妖魅的淺褐色眸瞳直視著她,富饒興味地等她從實招來  
  “破星……”虛塵低歎一聲,連忙將他拖出北棟的範圍,來到四棟大樓中央的空中花園。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破星低低地笑著,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我今天找你是爲了要告訴你一件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倘若是之前的話,他是不怎麽在意,反正歷代以來,這檔事從沒改變過的,但是當他方才看到虛塵的表情時,即認定他將宣佈的這一件事情,對她極爲不利;雖說她力持鎮靜的模樣挺像一回事的,但還是騙不了他這個和她朝夕相處的青梅竹馬。  
  “心理準備?”什麽事這麽神秘?  
  “前幾天長老決策的事下來了,他打算讓四位天衆在年底完成終身大事。”他輕歎一聲,個中意思相信她會瞭解。“歷年來不變的規矩,長老總會在找到天女之前要求各大天衆結婚。”  
  “終身大事?”如雷擊似的,虛塵痛得險些站不住腳。  
  是啊,她怎麽會把這件事情給忘了?這幾天她一直窩在房裏,根本是要忘了這件事了。自幾年前,長老便催促著天衆結婚,只是四位天衆一直不願意遵從指令,如今……  
  “這可不如往常,這一次的婚是非結不可的。”破星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爲什麽?”對自己脫口而出的問話,她有點懊惱。  
  她是怎麽了?主子要結婚,這是一件好事,爲何她會感到……  
  她問得這麽急切,豈不是讓破星誤以爲她對主子有非分之想?  
  “你應該知道在找到天女之前讓個個主子結婚,是爲了避免重蹈當年的禍事産生,避免四位天衆爲了搶奪天女而起內哄。今年已輪回至第十世了,倘若這一次再找不到天女,支撐世界的平衡便會傾倒;所以在找到天女之前,是絕對不能出任何錯誤的,包括天衆們的內亂。”  
  天衆一族守護的便是整個世界的平衡,倘若再找不到天女的下落,事情將會變得十分可怕。  
  “你的意思是說,爲了永絕後患,這一次可是容不得天衆再拒婚?”她挑眉問道,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像是菌絲般在她的心底深植,醞釀著詭異的觸感刺痛了心坎上她所陌生的地方。  
  這種椎楚,仿佛在多年以前她也曾經有過,但是她卻忘了是爲何而痛楚。  
  “沒錯,畢竟事情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長老不得不把所有可能會阻擾的因素全都剷除掉,所以婚姻是避不了的。”破星殷切地解釋:“世界各地天災不斷,惡禍連連,倘若再不趕緊找出天女,只怕情勢會更加惡化。”  
  “是嗎?”她明白了。  
  她有點失神,感覺自個兒向來凝聚成牆的心版逐漸崩塌,她的意志力不斷地渙散,恍若窗外的落葉,在寒冬吹襲下,陣陣搖落飄散一地。  
  是啊,爲了維持護法的血緣,護法是不能與天衆成婚的;她知道的,她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在這當頭得知,感覺卻是恁地詭異、恁地空洞,仿佛全身的氣力都抽離了,酸軟的腳幾乎撐不起身體。  
  “對了,天晁仍然尚未覺醒嗎?”爲了拉回她的心神,破星只好投注鎮心劑。  
  “他?是啊!”虛塵的聲音聽來有些落寞。  
  “想不想讓他覺醒?”  
  “嗄?”虛塵倏地擡眼瞅著他。“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把天晁的隨身聖物混元珠傘交給我,我就可以借由靈力激起他的共鳴,配合天祭之後的餘力,我想說不定可以激起他的記憶。”他的話聽起來有十足的把握。  
  “真的?”她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混元珠傘玉佩。  
  “聽說覺醒之後的天衆都沉穩多了,不再浮躁或是意氣用事;倘若天晁可以覺醒,相信他的個性定會改變許多。”破星輕輕地將玉佩接過手。  
  “嗯!”她點點頭。  
  說的也是,已覺醒的天昂和天昴向來穩重得讓長老讚不絕口,雖說她不知道他們私底下的情形如何,但是她可以確定他們不如她的主子喜歡家具展,倘若可以改變他這一點,也算是成功了,是不?  
  “虛塵,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倘若我不幫你,我又該幫誰呢?”破星輕歎一口氣,將她擁入懷裏,以手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安撫孩子一般。“難得看你露出這麽難過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要感到高興還是悲哀了。”  
  總部的訓練泯滅人性,當年愛笑的虛塵慢慢的變成人偶,不但失去笑容,也失去表情;現在的她懂得爲情而悲,是喜還是憂,沒有答案……  
  “破星……”虛塵窩在他結實的胸膛裏輕喃著,貪婪地想汲取一些溫暖,然後難捨地離開。才想要開口道謝時,卻在破星身後的透明玻璃窗裏看見天晁的倒影,她不禁疑惑地轉過身一看,他果真站在門邊。  
  “主子?”她輕喃著。  
  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可看他的穿著卻是要出門的樣子,他是打算上哪兒去?  
  “不好意思,我打擾你了!”天晁冷哼一聲。  
  可惡,他在房裏等了老半天,愈等愈感到不對勁,本想到中央大廳找他們,孰知卻讓他見著了真實的一面。難怪她會對他無動於衷,因爲她的身邊已經有一個不凡的破星了。  
  朝暮相處的護法生涯,兩人會擦出愛的火花也不算意外,只是令他不爽到極點罷了。  
  “打擾?”虛塵不解地睇著他,卻見他森寒的冷臉一斂,隨即又往門外走。  
  難不成他真的要出去?那怎麽成?他的身體根本就還沒有複元,怎麽能夠在這個時候出去?  
  虛塵連忙跟在他的身後,在他按下電梯按鈕之前,將他攔下來。  
  天晁微惱地眯起幽詭的魅眸斜睨著她。“你在做什麽?”  
  怎麽,他不想打擾她,想要有成人之美,自己到外頭晃晃都不行嗎?  
  “你身上還有傷。”她微蹙起眉,不解他的怒氣是因何而生。  
  總是這樣,她永遠不懂他到底爲何而怒、爲何而喜,儘管她絞盡腦汁地思考,仍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在乎嗎?”尖銳而冰冷的聲音逸出,顯現他的不悅。  
  “我當然在乎,畢竟你的身體是屬於整個天衆總部的,我當然……”  
  砰的一聲轟然巨響打斷虛塵的解釋,令她噤若寒蟬地瞪視著天晁擊在電梯門上的拳頭。  
  他很火大?  
  “我在你的心中只是這樣的存在?”可惡,他花了這麽多天的時間,強迫她和他共處一室,想不到他的身體居然還是屬於天衆的,那在這個身體裏面的靈魂到底是屬於誰的?  
  真是混帳!  
  虛塵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心跳倏地加快。  
  她真的不懂爲何自己所說的話,會對他造成這麽大的反應?主子隨性慣了,雖說有點陰晴不定,但他從來不曾在她面前展露如此怒不可遏的猙獰,不曾表現出如此噬人的威嚴。  
  “我認爲你還是該回房間休息。”根據她身爲護法的判斷,無論主子發多大的火,她還是得將他帶回房裏休息。  
  “回房休息?”天晁冷哼一聲,低切地笑了出來。“我的傷早已經好了,我現在只想要到外頭活動筋骨,順便看看臺灣的女人和外國的女人到底有何不同,看看到底是哪裡的女人能夠讓我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滿足不了的,得不到最想望的女人,自然沒有人能夠滿足得了他。  
  “可是……”其實她應該習慣了,畢竟自個兒的主子就是如此的放浪;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從這一張吻過她的嘴,說出和往常沒兩樣的話,卻莫名地讓她感到心痛。  
  心痛?她爲何會感到心痛?  
  “要不然你要陪我嗎?”天晁一臉狂怒地湊近她的身旁。  
  “我……如果可以讓你打消外出的念頭,你要如何都無所謂。”這是她斟酌後最貼切的用語了。  
  不過,看來胃口被養刁的天晁,是感受不到她的用心,甚至將她的用心當成委屈看待。  
  無所誚?天晁冷嗤一聲。  
  不管他要對她做什麽都無所謂嗎?她的愛情未免太廉價了!  
  “我、不、需、要!”  
  天晁一字一句的吼著,用他過人的自尊拒絕她。  
  ***
  “主子!”  
  虛塵阻止他按下按鈕,硬是拖著他恢復得不算完全的身軀回北棟的房裏,重重地將他甩向床。  
  “你!”天晁錯愕極了。  
  他承認自己沒學過什麽壓制人的技能,但他們之間的差距不可能這麽遙遠的,是不?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正值黃金歲月的男人,可他居然掙不脫一個瘦小女子的手!  
  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他往後還要不要做人啊?  
  “主子,請你諒解。”這也是她第一次被迫採取如此激烈的舉動。  
  他身上的傷,她天天換藥,她不會不知道傷口是否痊愈;雖說傷口已經結痂,但那也不代表傷口已經好了。這個時候的他,  
  確實一點都不適合從事劇烈的“活動”。  
  基於她身爲護法的責任,她不能讓他從事任何有損身體的事情。  
  “諒解?”他現在可真的是五味雜陳,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原先被她搞得一肚子火,現在懾服在她的武術之下;就一個男人而言,他早已無任何尊嚴可言了,她現在說什麽諒解不諒解的,又代表什麽?  
  倘若她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不應該這麽對待他。  
  方才被她一路從外頭拖回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該生氣還是該大笑,或者是……  
  算了,他現在亂得什麽都不願去想了。“主子,我很抱歉。”她真的是不得已,可她的作法仍有待改進。  
  “你不用道歉,只要你現在自動到我的懷裏來,我就原諒你。”天晁冷哼一句,輕佻地眯著她。  
  她會來的,畢竟她剛才都答應了;儘管有那麽一點點委屈。  
  虛塵旋即意會,沒有半點猶豫地走到他的身旁,坐在床畔。  
  天晁微挑起眉,有點說不出心裏的感受。她居然沒有半點猶豫,竟然就這樣坐到他的身旁,她到底懂不懂他打算對她做什麽,她知不知道一旦與他有肉體的關係之後,她就等於是背叛了破星!  
  她該不會也把這回事當成任務看待吧?  
  他不認爲總部那群食古不化的長老和次長會安排這種特殊訓練,更不認爲護法有必要替自己的主子解決生理上的衝動。  
  “你不怕和我上床,破星會殺了你?”他悶聲問道。  
  事實上,他大可不必問,只因他不愛這種下流的手段,以上欺下的得到她虛僞的服從,即使真用這種手段得到她,他也不會覺得滿足。倘若只是生理上的發洩,這個地球上多的是可以供他發洩的女人,就宛如她口中所說的“家具”;但是她不同,她絕對不會是家具。  
  找一個最貼切的替代詞的話,她至少也會是隨身攜帶的“煙灰缸”,要不然也該是最接近他的“打火機”。  
  “破星?爲什麽?”  
  即使她和主子之間發生了過分親密的關係,頂多是遭到長老的處罰罷了,爲什麽他會提起破星?  
  “你和他不是十分親密、可以擁抱慰藉的情人嗎?”陴!一定要他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好讓他面對自己的挫敗嗎?“你不要告訴我,剛才在中央大廳發生的事,是我看錯了。”  
  他的眼睛又不是瞎了,還會看不清楚嗎?  
  “破星就像是我的兄長,他抱著我只是安慰我,因爲我有點……”話未竟,她及時煞車,雖然有點來不及。  
  “他像是你的兄長,你只是尋求他的慰藉?”他有沒有聽錯?“你到底是怎麽了?爲什麽要他安慰你?是因爲你發生什麽事了,還是你的心情不好?你又是爲什麽心情不好?”  
  他不信、他絕對不信!  
  虛塵在他的面前總是一副無情無欲的樣子,沁冷的麗顔偶有令他感到受傷的淡漠,她怎麽可能會有煩惱,怎麽可能會有心事?  
  她不是生化人嗎?怎麽可能會有皇後十二以外的表情?  
  就算她真有心事,她也應該來找他尋求慰藉才是啊!畢竟身爲主子的他,才是和她最接近的人。  
  “我……”她暗暗地歎了一口氣,不禁自責多話。  
  最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怎麽會藏不住心裏頭的事?不僅讓破星看穿了,現在連主子都瞞不了。  
  只是,真要她說的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完整地表達自己的心緒,更何況他不是很討厭她,爲什麽還要她說?  
  “我什麽我,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天晁俊美的臉龐隱含著光火的怒氣,即使不失他的俊秀,但仍可看得出他的心急。  
  說啊,不管她說什麽他都願意聽,就怕她不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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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0 03:10 AM|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虛塵盯著他光火的俊臉,微微勾起唇,決定據實以告。  
  “我想應該是爲了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天晁暴喝一聲,攝魂的大眼瞠若銅鈴。  
  什麽叫作他的婚事?他什麽時候決定要結婚了,爲何他這個准新人不知道?  
  “破星剛才跟我說的,是長老下達的命令,要四大天衆在尋獲天女之前先行完婚,以杜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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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天晁瞪著天女畫像,想要轉開視線卻轉移不了,仿佛靈魂已經由他的雙眼脫離他的身體,直往天女畫像飛去。  
  恍惚間,有幾許溫馨而祥和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翻飛著、跳躍著,好似在挑誘他靈魂;而在他體內躁動的情愫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只覺得神智離他愈來愈遠,他也阻遏不了潰散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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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0 03:12 AM|只看該作者
尾聲
 “哼,到底在搞什麽鬼?”  
  天晁瞪視著躺在他床上熟睡的虛塵,再睬著虛塵勾笑的童年照片,只能坐在靠窗的沙發上,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想著千百次爲什麽。  
  她爲什麽哭了?  
  雖說他很想把她逗哭,但早知道她會哭得這麽傷心,他寧可她繼續擺著一張面無表情的皇後十二。  
  他最想要的是她的笑容,她怎麽會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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