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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艾佟 - 【漫漫追妻路之二】突破心牆妻 [打印本頁]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標題: 艾佟 - 【漫漫追妻路之二】突破心牆妻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1-9 07:25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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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在二十六歲生日這一天,她到阿里山看日出,
沒等到童年時相約見面的謹哥哥,卻差點意外仆街,
還好有他好心扶了她……只是,他們也太有緣了吧?
一次又一次的巧遇,讓他們從路人進階相談甚歡的朋友(?),
甚至瞧見她的繪畫本,願意當她這沒名氣婚紗設計師的伯樂,
介紹名門千金找她做婚紗,助她打開知名度……
只是他對她的好,讓她會錯了意,
以致當他對她視而不見,與佳麗相會時,自己有了受傷的感覺,
加上得知他是飯店執行長,懸殊的身分也斷了她的想頭,
就在她打算回到陌生人相處模式,這男人卻莫名重返熱絡路線,
不僅約她出外踏青,還一起去溪邊抓蝌蚪,
這、這不是謹哥哥會做的事?但這兩人不相干啊?!
直到後來才知,不是約定的人沒來,而是她沒認出他……


【出版日期】     2013-12-13

【出版社名稱】 新月

【書系及編號】花園1912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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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5 12:17 AM 編輯


    【第一章】

    楚心言完全沒注意周遭是否擠滿了人,一心一意等候著太陽衝破黑夜升起的那一刻,如同她內心的渴望——早早走出漫長如黑夜般的等待,重見生命的第一道曙光。

    「台北又不是沒有地方看日出,為什麼非要跑來阿里山?」黃品君毫無形象的打了一個大哈欠,剛剛入睡就被人家挖起來,此時她只恨不得眼睛一閉往旁邊一歪,當然不會留心女孩子應該有的形象。

    「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啊。」這是她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這裡有著她還未實現的夢想,在此之前,她只能自己先來這裡感受光明劃破黑暗的生命力。

    略微一頓,黃品君側頭看著好友。「這跟你的生日有什麼關係?」

    楚心言笑而不語,眼前不禁浮起多年前的一幕場景——

    「謹哥哥,為什麼天還沒亮就起來了?」因為上廁所,寶貝意外發現最愛的大哥哥走出屋子,自然就跟在他屁股後面走出來,大地還籠罩在夜色當中,她膽小的緊緊抓著大哥哥,就怕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跑出來。

    「我要看日出。」他拉著她爬到牆頭上。

    「為什麼要看日出?」

    「當太陽衝破黑夜升起的那一刻,特別美麗。」

    「是嗎?」

    「你最愛賴床了,從來沒見過吧。」

    圓嘟嘟像包子似的臉兒揪在一起,她痛苦的下了決心。「我以後不賴床了。」

    「真的嗎?」他驚奇的挑起眉。她可是整個育幼院最愛賴床的人,明明已經醒過來了,卻一定要在被窩裡面磨蹭個幾分鐘才懶洋洋的起來。

    「寶貝說到一定做到!」她是下定決心就會勇往直前的人,就好像大哥哥剛剛來育幼院的時候,嘴巴像蚌殼似的緊緊閉上,她為了讓他說話,使勁的纏著他,終於,大哥哥說話了,而他的聲音超級好聽。

    「我都忘了寶貝是最有毅力的人。」

    「以後我每天陪謹哥哥看日出。」

    「不是每天都有日出。」

    對哦,她又沒天天看到太陽,沒關係,她很懂得如何變通。「謹哥哥想看日出的時候,我就陪謹哥哥。」

    「寶貝對謹哥哥真好,謹哥哥以後帶你去阿里山看日出。」

    「為什麼要跑到阿里山看日出?」

    「那裡的日出特別令人心動。」

    這是什麼意思?寶貝的疑問消失在升起的旭日中,打破陰暗的陽光如此溫暖,驅走大地的寒意,也為慵懶的身體注入活力。

    「太陽出來了……」此起彼落的驚呼聲響起,喚回陷在回憶中的人。

    是啊,太陽出來了,好美好美,柔和的顏色滲入其中,鮮明的橘光在紫黑色的天幕中漸漸綻放,大地群山也隨之蘇醒過來……這真是令人心動!

    「看到日出了,我們可以回飯店睡覺了吧。」黃品君趕緊抓起楚心言的手,從人群中鑽出來。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要搭火車下山,她還是很擔心落在後面,擠不上火車,她就必須靠著雙腳走下山了。

    「你不要急,又不是今天要回台北,在你睡飽之前,我會悄然無聲,絕對不會吵你……等一下,我的東西掉了。」楚心言習慣性隨手一摸,發現掛在背包上的布娃娃掉了,連忙掙脫好友折回去,還好很快就發現布娃娃的蹤跡。可是幾個腳印落在上面,髒了,教她好心疼,這可是她與謹哥哥相認的信物。

    這個娃娃絕對不能弄丟了,她還是收起來比較安全。

    因為人太多了,她又忙著收東西,沒留意腳下的路,踩到石子,還被人家擦身一撞,整個人往前一撲,眼看就要出醜了,好心人伸手勾住她,穩住她的身子。

    「謝謝你……」抬頭看到那雙深邃淡漠的黑眸,她不禁一怔。

    「沒事吧?走路要看路。」

    回過神來,她朝對方揚起燦爛的笑容,站穩雙腳,再次道聲謝謝,快步離開。

    俞熠皓失神的目送漸漸走遠的身影。如同朝陽燦爛明媚的笑容,與他記憶中的那抹笑容一樣令人心動!

    「怎麼了?」劉毓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順著他的目光,沒見到什麼特別的。

    收回心神,俞熠皓搖搖頭。「沒事。」他不知不覺又想起剛剛的笑容,除了記憶中的她,這是他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笑容充滿力量,只是一笑,原本枯萎的大地又恢復生機,處處欣欣向榮……真好笑,不過是短短幾秒鐘,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是啊,那是一個充滿魔力的笑容!

    「搞不懂你欸,為什麼特地挑這個時候跑來這裡看日出?」兩年前回到台灣,好友就飛也似的跑來這裡看日出,這是第三次了。同一個時間,這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真是令人好奇!

    「這個時候的日出很美。」

    「阿里山一年四季的日出都很美,但重點是天氣有沒有配合,才不至於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而根據各路人馬的經驗,賞日的最佳季節是秋季時分。」他高中就認識俞熠皓,可是對他的了解,一張A4的紙寫不滿,而大部分還是經由他家人得知,不難想像他這人嘴巴有多緊,難怪第一眼見到他時,覺得他全身透著一股神秘感。

    「是嗎?」

    劉毓祈擺了擺手,不想繼續抓著這個問題打轉,反正也挖不到更有趣的事,只是提醒他。「明年這個時候我是有婦之夫了,可沒辦法再陪你來這看日出哦!」

    俞熠皓斜睨了他一眼。「你自己愛跟,又不是我缺伴。」

    這會兒舌頭打結,劉毓祈嘿嘿嘿的笑了。是啊,就因為好奇嘛!想要看日出,總要先確定天氣狀態,可是熠皓不管不顧,就堅持這一天來阿里山,也不給理由,難免教人心癢癢的想跟來瞧瞧,說不定他在這裡藏了一個女人……事實證明,是自己想太多了,至少這三次他沒有偷偷摸摸跑去見某個女人。

    「去年就說要結婚,到現在還沒結成婚,你們兩個會不會太誇張了?」

    提起此事,劉毓祈就很鬱悶。「小敏堅持要做一件屬於自己的婚紗,可是至今還沒有找到一個令她滿意的婚紗設計師,我也很急!」

    俞熠皓微皺著眉。邵意敏特立獨行、嬌蠻難纏,這是認識的朋友都知道的,不過為了一件婚紗耗上一年的時間,這還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不難猜想好友此刻在想什麼,劉毓祈連忙解釋,「你又不是不清楚她,這是她的夢想——擁有一件獨一無二的婚紗,這會讓她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新娘。」

    他確實聽她嘮叨過此事,可是真的很難認同。「如果她一直找不到滿意的設計師,你們永遠不結婚嗎?」

    臉色一僵,劉毓祈的聲音變得有些緊繃。「不會如此的。」

    「這是她不想結婚的藉口吧。」

    「不是,她真的很努力在找婚紗設計師,不過她這個人很彆扭,不是設計的婚紗合她的心意就好了,設計師也要讓她覺得賞心悅目。」

    唇角輕佻,俞熠皓真是服了他。「你怎麼會喜歡這種刁鑽難纏的千金小姐?」

    「小敏是刁鑽難纏,可是她充滿正義感,而且熱心助人。」

    這倒是事實。他是因為毓祈認識邵意敏的,可是邵意敏不但熱心助人,還喜歡當紅娘,時間久了,還以為他們也是高中同學。

    「你是個聰明人,難道不會想個法子跟她定下最後期限嗎?」

    「我是聰明人,她難道是笨蛋嗎?」

    嘴一撇,俞熠皓只有一句話。「愛到卡慘死。」

    劉毓祈大驚小怪的瞪大眼睛。「沒想到你也會說這句話!」

    「這不是事實嗎?」

    劉毓祈終於舉雙手表示投降。他們兩個究竟誰才是律師?為什麼老是他被堵得詞窮?「趕緊下山了,我還要回飯店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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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心言是個充滿活力的人,每天最晚五點起床,起床之後就不會再躺回床上睡覺。因此好友看完日出回到飯店,用過早餐,倒回床上睡覺,她就帶著繪畫本來到外面的花園尋個地方坐下,開始畫起浪漫的婚紗。

    她是婚紗設計師,如今還默默無聞,可是相信有一天人家會指定她,想要珍藏她所設計的婚紗……人生有夢真美,會激起人向前奔走的動力。

    今天真是春光明媚的好日子,陽光燦燦,卻柔和得像慈母的手,很舒服,連帶著她的靈感充沛,手上的素描筆一刻也停不下來。直到她覺得肩膀僵硬,若再不活動筋骨,她很可能化成石膏像,才停筆休息。

    抬起頭來,她準備伸展脖子,卻對上某人的鏡頭,不由得一怔,對方尷尬的連忙放下照相機,四目相對,又是一怔,唇角隨即上揚,她跳起來,快步走到他面前。「你好,我們又遇上了,今天早上真是謝謝你,讓我免於出醜。」

    「舉手之勞。」俞熠皓驚訝的程度不下於她,可是臉上始終淡然不露出情緒。早上那個笑容一直纏繞著他,究竟什麼樣的人才可以擁有這樣的笑容?記憶中的人兒相信生命本身就是一個美好的存在,眼前這個人呢?

    「你住這家飯店嗎?」

    「是啊。」

    「真巧,我也住這家飯店,你是專程來阿里山看日出嗎?」

    「阿里山的日出很有名。」

    「阿里山的日出真的很美,可是人滿為患,賞日的氣氛都打折了,不過,既然是名聞遐邇的美景,總不能自私的想要獨自擁有。」

    俞熠皓臉上的表情轉為柔和。她一定是個很懂得自我安慰的人……

    這時候楚心言的手機響了,她手機放在背包裡,手上拿著繪畫本沒辦法拿,只好厚著臉皮將繪畫本托給他,再翻出背包裡面的手機,走到一旁接聽。

    他無意翻閱手上的繪畫本,只是不經意瞄了一眼,發現是婚紗,想到邵意敏正在找婚紗設計師,很自然的就拿起來翻閱。

    楚心言講完電話,發現他正在看她的東西,連忙解釋,「我是婚紗設計師。」

    俞熠皓不好意思的闔上繪畫本,遞還給她。「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翻閱。」

    「不怪你,是我沒有將繪畫本闔上,再說,我設計的婚紗是要給人穿的,說不定哪天你經過某家婚紗店時就會看見。」

    「你有沒有專門為新娘子量身打造婚紗?」

    「當然有,不過我還沒有機會接到這樣的Case。」那些願意花錢量身打造婚紗的人,不是名人就是富家千金,通常不會看上她這種默默無聞的婚紗設計師。可是,她有一位名師,在名師力捧下,她的作品大大被採用,而且很受客戶喜歡,如今她欠缺的就是一個能正式出師的機會。

    「你有名片嗎?我有一位朋友想要屬於自己的婚紗,正在尋找令她滿意的設計師,你們可以談一談。」

    天上掉下來一個好機會,她忙不迭的掏出隨身攜帶的名片,趕緊奉上。「如果有機會為她服務,我會卯足全力為她設計最美的婚紗。」

    「我這位朋友很難伺候。」

    「不怕不怕,我不怕不好伺候的客戶,就怕人家不給我機會。」

    「我一定會將你的名片交給她。」這時,眼角瞥見劉毓祈隔著玻璃帷幕向他耍寶做鬼臉,他連忙向她道︰「我還有事,不打擾你了。」

    俞熠皓轉身回到室內,走到咖啡廳,此時劉毓祈也回到座位,兩人同時坐下。

    「你不是要去外面拍幾張照片,怎麼跑去找女孩子搭訕?」劉毓祈好奇的瞅著他,沒想到這座冰山也會當起登徒子。

    俞熠皓不發一語的將手上的名片遞給他。

    「幹嘛給我名片?」他不解的看了名片一眼,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這位小姐是婚紗設計師,不過,你怎麼知道?」他太了解好友了,他不想收人家的名片,就是硬塞,他也會毫不給面子的拒收。因此,他可以大膽推論,這張名片是熠皓向人家要來的。

    「她在畫婚紗,你記得將名片交給邵意敏。」

    眉一挑,劉毓祈很難相信他會做這種事。「你並不喜歡多管閒事。」

    「我無意間看到她的作品,說不定邵意敏會喜歡。」

    「你還看了人家的作品!」

    「我不是說無意間看到嗎?」

    「你這個人的危機意識很高,從來不相信無意間這種事,「意外」和「巧合」對你來說等於「陷阱」,今天怎麼沒有懷疑這是人家設的局?」

    是啊,從他成為俞家的大少爺,身邊就不時有「意外」和「巧合」。一開始,他並沒有將這些歸類於「陷阱」,可是先天的敏銳讓他幾次之後也就看明白了。不過也因為如此,他很確定今日的巧合不是陷阱。「若不是你今天提起邵意敏在找婚紗設計師,我怎麼可能留意對方是不是婚紗設計師?」

    對哦!劉毓祈同意的點點頭。可是,這位大少爺今天太反常了,怎麼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如此親近?

    「你以為我是糊塗蟲嗎?是不是人家設的局,我還會看不出來嗎?」

    「你不要太小看女人了,有些女人很厲害,設下的局天衣無縫。」

    「你想太多了。」

    「這是你說過的話,凡事多留點心,免得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

    「凡事是應該多留點心,可是不要當每個人都是心懷不軌的詐騙集團。」

    劉毓祈的眼睛越來越亮了。真是不可思議,從來沒見過熠皓如此維護一個人,還是個只說了幾句話的陌生人……他的狗鼻子聞到一股不一樣的味道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跟一個女孩子聊得如此開心。」

    「我們沒有聊天,只是說了幾句話。」

    「要你跟女孩子說上幾句話不是很容易的事。」

    「你喜歡將一件簡簡單單的事過度解讀,我也沒辦法。」

    雖然凡事適可而止,但是這位大少爺真的讓人很想多敲打他幾下。「我一年內就會結婚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找個喜歡的女人?」

    「你要結婚和我是否應該找個喜歡的女人有什麼關係?」

    是沒關係……不對,這不是重點。「看到好友有佳人相伴,你不會羨慕嗎?」

    「羨慕又如何?你以為找個喜歡的女人很簡單嗎?」

    「不簡單,但也不是很難,你又不是成天不出門的宅男,只要願意注意一下身邊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找不到喜歡的對象?」劉毓祈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你啊,根本不願意給人家機會。」

    俞熠皓沉默了。他心裡有個牽掛,哪還會看得見其他的女孩子?

    「你的眼光高,能夠讓你看上眼的女孩已經不多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又要考慮這個、考慮那個,難怪你到現在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

    「你不用替我擔心。」

    「看到你一個人怪孤單的,怎麼可能不擔心?」

    「你可以不要看啊。」

    劉毓祈忍不住翻白眼。這位大少爺惹人生氣的本領真的很高!「我還真希望可以對你視而不見,壓力就不會那麼大了。」明明不想當風雲人物,可是走到哪裡都是閃閃發亮的那顆星,真是嘔死人了!

    這會兒好像說什麼都不對,俞熠皓索性沉默以對。

    「總之,難得你會注意到一個女孩子,說不定你們兩個會擦出愛的火花,你要不要試試看?」

    「你想太多了……好了,這話題到此為止,你將名片交給邵意敏,至少先看過對方的作品,再決定要不要給對方機會。」雖然那個女孩子擁有令人心動的笑容,但不是他思念的人,就沒有任何意義。

    如此費心幫助他,竟還裝模作樣說自己想太多了……算了,當事者想不明白,旁邊的人急也沒有用。「我知道了,看在你的面子上,無論如何會給對方表現的機會。」

    這是在作夢嗎?她發過不少名片,可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拿著她的名片找上門……她甚至不記得曾經發給眼前這位小姐名片……難道是那天在阿里山遇到的那位先生嗎?雖然看得出來他不是那種隨便向人家要名片的人,可是她並沒有抱太大的期待,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他何必費心將她推薦給朋友?

    深呼吸,靜下心,人家只是看她的作品,還沒有答應給她機會。

    邵意敏很認真的看完楚心言的作品,滿意的點頭。「我很喜歡,新潮、浪漫,我的婚紗就交給你吧!」

    楚心言怔住了。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爽快利落的人,若此人真的是阿里山那位先生的朋友,應該很難伺候,不是嗎?

    「有什麼問題嗎?」邵意敏笑著問。

    「沒有,只是很不真實,好像在作夢。」

    邵意敏聞言哈哈大笑。「你這個人真是直率,不過我喜歡。」

    楚心言也笑了,不過她可不好意思說她不喜歡自己的直率,有時候太過直率,不小心就傷到人。「我這個人習慣坦誠。雖然我有一個很有名的老師,但我畢竟不是老師,在很多方面都無法與老師相提並論。很多名人千金訂制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高級婚紗,都會考慮設計師的知名度,花那麼多錢,不能不多一點計較。」

    「我不在意知名度,哪個名設計師不是從默默無聞開始?最重要的是我喜歡,要不,我父母認識不少知名設計師,我直接找他們就好了啊。」邵意敏拿出鋼筆,在客戶資料單上面留下基本資料,還有關於婚紗的要求。

    雖然距離成交還有一段距離,可是第一步算是成功的踏出去,楚心言大大鬆了一口氣。

    看了一下客戶資料單,確定沒有任何疑問,同時在腦海捕捉對方期待的婚紗雛形,楚心言便伸出手說︰「謝謝你願意給我機會。」

    邵意敏伸手回握,調皮的做了一個鬼臉,開玩笑似的道︰「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我這個人很挑剔,雞蛋裡也要挑出骨頭來,幫我設計婚紗很辛苦哦。」

    「通過越艱難的挑戰,就越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你這個人很有志氣哦!」

    「我會全力以赴。」

    「我等你的電話,草稿一出來,OK了,就正式下訂單。」邵意敏拿起皮包站起身,手一揮,下一刻,人已經走到大門口。

    楚心言見狀,立刻反應過來的跳起來追上去,不過,只來得及目送貴客坐上車子離開。

    這位小姐還真是說風就是雨!

    「怎麼傻了?接到訂單,這麼開心嗎?」黃品君笑盈盈的走到她身邊。

    回過神來,楚心言保守的道︰「這還不算接到訂單。」

    「除非惡作劇,這個Case百分之百成交。你沒看到嗎?那位小姐很仔細研究你的作品,這表示她真的在尋找滿意的婚紗設計師,訂制屬於自己的婚紗。」

    「我知道她不是來這裡惡作劇,只是……」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

    高中因為認識品君,兩人成為好友,她假日得以來到「Jasmine婚紗公司」打工。秦老師——

    品君的母親秦瑞音看見她對婚紗的喜愛,以及她在設計上面展現的天分,便收她為學生,從此她栽進這個浪漫的世界。她不但要學設計,還要學髮妝造型,有十年的時間,她努力扎根,也得了很多讚賞,可是,彷彿有一座高山擋在前方,她始終難以突破,如今……

    黃品君雙手往她的臉頰一捏,她吃痛的驚叫一聲。

    「你幹嘛捏我?」楚心言驚愕的瞪大眼睛。

    「會痛,這就表示不是作夢。」

    她有個貼心的好友,可是,手勁未免太大了!「你知道夢裡挨打也會痛嗎?」

    「真的嗎?」

    「你感覺會痛就會痛,你感覺是夢就是夢。」

    「我懂,這是感覺的問題,你現在覺得在作夢,很不真實。」

    「也許等到草稿出來了,對方說OK了,我就會感覺到這是真的。」

    黃品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對你深具信心,安啦,這已是囊中之物了。」

    「我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有信心?」

    「你可是我媽咪最得意的學生。」

    楚心言失聲笑了。「你根本是對老師有信心嘛!」

    「我媽咪特別看重你,難道只是因為你是我的好友嗎?如果阿貓阿狗都可以收來當學生,以為名師就會出高徒,我就不會學財務讓媽咪嫌棄我滿身銅臭味了。」黃品君沒好氣的撇撇嘴。

    說起來很無辜,她不像媽咪,而是Copy到爹地的天分專長,這是DNA決定的,並非她想如此。

    媽咪不嫌棄老公,嫌棄女兒,這像話嗎?

    楚心言聞言尋回了些自信。是啊,老師很嚴格,無論對自己還是學生,若非她有才華,老師絕不會收她當學生,沒收她半毛錢的學費,還要傾囊相授,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其實你已經得到很多客戶的肯定,只是一直沒有遇到一個可以幫你打開知名度的伯樂。當初,媽咪也是因為遇到一個大有來頭的伯樂,從此靠著她廣為宣傳,人家就慕名而來了,也不需要媽咪再透過各種關係發名片。」

    這個世界需要實力,更需要機會,可是機會絕對是給預備好的人。

    「我相信你過去的努力絕對不會白費功夫。」

    楚心言戲謔的揚起眉。「今天嘴巴真甜,我是不是要請你吃糖?」

    這個女人以為這樣子就可以打發她了嗎?「這個Case成交時,你要請客。」

    「對對對,要請客。」

    「請吃大餐。」

    「……」

    瞬間,楚心言被整間婚紗公司的人團團圍住,大伙兒你一句我一句,開始討論上哪裡吃大餐。

    這真是教人哭笑不得,他們的動作會不會太快了?「吃吃吃,你們這些人怎麼成天只想著吃?」

    「吃是一種享受。」

    「對啊對啊,有得吃,還是免費的,當然是一種享受。」

    接下來又是一陣嘰哩呱啦,她真想拿個東西塞住耳朵,雖然一群人湊在一起難免發生眼前這種情況,可是還沒發生的事就討論得如此熱烈,真是不可思議。

    楚心言悄悄移動腳步回到剛剛的會客區,回到先前的座位,將圓桌上的東西收拾整理好,回到三樓工作室的位子坐下來。

    放好手上的東西,她很自然的拿出繪畫本,可是,這一刻的感覺還輕飄飄的,雙手顫抖得連筆都拿不穩……盼著那麼久的機會終於來到了,怎麼可能不激動?若是有機會再見到阿里山的那位先生,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請人家吃飯……呃,怎麼越想越多?靜下心,這只是第一步,再下來要將婚紗設計出來,而這一步是最要緊的一步。

    她用雙手輕拍臉頰,拿起筆,將先前腦中瞬間閃現的樣式畫下來。

    無論何時,寶貝總是笑嘻嘻的,聽說,正是因為她有一張笑臉,育幼院院長相信她會為育幼院帶來歡笑,因此將她取名寶貝。

    從來都是歡笑源頭的寶貝今日不笑了,還眉頭深鎖很憂愁的樣子,任誰問她,她都不發一語,唯有俞容謹沒有白費力氣問她,只是靜靜跟在她身邊,因為他知道她不是那種可以將事情一直悶在心裡的人,時候到了自然會主動道來。

    果然,睡覺之前,寶貝再也忍不住,拉著俞容謹來到兩人平日最愛的角落——牆頭上。

    「謹哥哥,院長說你外公要接你回家了。」

    俞容謹早猜到她為了此事不開心。這個丫頭耳朵很尖,總是有辦法搶在院長宣布之前掌握到育幼院的大小消息。

    「他願意給育幼院很多錢,但是我必須跟他回家。」

    「你外公有很多錢嗎?」

    「聽說他有很多錢。」

    「他有很多錢,謹哥哥就跟他回家吧。」

    「為什麼?」

    「謹哥哥不是很想到國外讀書嗎?有很多錢,就可以到國外讀書。」

    「我離開育幼院,寶貝會不會忘記我?」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謹哥哥,可是謹哥哥一定會忘記我。」

    「我怎麼會忘記寶貝?」

    「我聽說國外有很多漂亮的女生,謹哥哥看到她們就會忘記我。」

    俞容謹忍俊不住的笑了,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傻瓜!不管有多少漂亮的女生,她們都不是寶貝啊。」

    寶貝開心的笑了。「謹哥哥真的不會忘記我嗎?」

    「我和寶貝來個約定,寶貝大學畢業三年之內,我一定會回來找寶貝。」

    「大學畢業三年之內……那是幾歲?」

    「寶貝二十五歲的時候。」

    「我現在八歲……那不是還很久嗎?」寶貝扳著手指慢慢數來,數到十八,笑容凍結了,再數到二十五,眉頭也打結了,她不想跟謹哥哥分開那麼久。

    「不管經過多久,謹哥哥說過的話絕對不會忘記,謹哥哥一定會回來找寶貝,到時候寶貝也要認得謹哥哥哦。」

    咬著下唇,寶貝很難接受他們必須分開那麼久。可是院長也說了,謹哥哥回到外公身邊會過得更好,謹哥哥很聰明,有很多夢想,有外公幫助就可以實現……

    她終於伸出手。「打勾勾,我們說好了。」

    「是,我們說好了,打勾勾。」俞容謹很慎重的跟寶貝打勾勾,還蓋印。

    俞熠皓回憶起離開育幼院的前夕。如今都過了十八年,還是苦尋不到寶貝的下落,她是不是還在等他?她是不是埋怨他不守承諾?她也經歷當初育幼院被拆除,孩童們不得不打散在各個育幼院的事嗎?如今,他只盼能盡早找到育幼院院長,從育幼院院長口中尋到寶貝的下落。

    「大哥能不能教媽咪不要再舉辦宴會了?這是白費功夫。」俞熠安挨著俞熠皓在秋千椅坐下,平日柔情似水的笑臉此時變成了苦瓜臉。

    俞熠皓收回思緒,微蹙著眉。「媽咪又要舉辦宴會了?」

    「對啊,我看見媽咪正在擬邀請名單。」

    「你沒有勸媽咪不要再舉辦宴會了嗎?」

    「我說了,可是媽咪當作沒聽見。」

    「你真的說了嗎?還是沒當一回事隨便說說?」

    「呃……總之,我說了。」關係到他們的終身大事,媽咪就會變得很難溝通,他哪敢太過強硬?硬碰硬,只會讓媽咪變本加厲,最後不但要辦宴會,還會逼著他去相親,所以,最多只能動之以情。

    俞家老二喜歡當好人,挨罵的事能避則避,俞熠皓無意點破。「你都說了卻沒有用,我說了又有什麼用?」

    「大哥就坦白告訴媽咪,你心裡早就有人了。」

    雖然他不曾提過此事,但是這在俞家並不是秘密,至於他們如何得知,應該是從他擁有的某些物品,或者不經意之間流露的舉動窺探出來。不過,他又沒有將人帶回來,也沒鬧著要跟人家結婚,對家人來說,就如同不存在的人,因此此事自動被大伙兒忽視。

    「我心裡有人又如何?媽咪又不是為我一個人辦宴會。」

    「名義上說是為了我們四兄弟……不,老四還在美國,應該說是為了我們三兄弟,可是事實上,目標是大哥。」媽咪很清楚老大不結婚,後面三個更是管不了。

    「你們兩個藉這機會找個對象定下來,媽咪也會很開心。」

    「我們又不是沒有機會接觸到女人,不需要透過宴會認識女人。」

    難道他沒機會接觸到女人嗎?俞熠皓不懷好意的問︰「你心裡也有人嗎?」

    「嗄?」

    「你比我還排斥宴會。」他的身份無法避免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那只是必要的社交,因此他不在意宴會的目的何在。嚴格說來,許多宴會或多或少有著相親的用意,只是沒有擺在台面上。即使是二十一世紀,門當戶對的觀念還是難免影響人們對另一半的挑選,尤其高門大戶更是如此。

    「我……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那種場合。」

    「我倒覺得你在那種場合游刃有餘。」

    俞熠安難為情的一笑。「大哥別取笑我了,明知道我都是在演戲。」

    「你真應該去演戲。」

    「我們家已經有一個跑去當模特兒了,若是再有一個跑去演戲,媽咪的心臟恐怕會承受不住。我可不想當個不孝子,還是別跟著跳到那個圈子湊熱鬧。」

    「媽咪一向尊重我們,你跑去做巧克力做蛋糕,媽咪不也沒說什麼嗎?」

    是啊,媽咪雖然很鬱悶,倒也尊重他們,不過他偶爾會想,若是親生兒子,媽咪還是會一樣尊重嗎?他真不該對媽咪懷著這樣的猜疑,別人家的親生母親都不見得有她那麼好,可是,或許是他的遺憾,他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媽咪想辦宴會就由著她吧,她也是想熱鬧一下,爹地忙,孩子們也忙,家裡明明很多人,感覺卻冷冷清清,也難怪她想辦宴會。」

    「熱鬧過後,還不是回到原來的生活。」

    俞熠皓揚起眉。「你的心上人是誰?」

    「……你不要胡思亂想。」俞熠安不自在的避開老大的目光。

    「我胡思亂想嗎?」

    「……既然大哥對宴會沒有意見,我也無話可說。」他還是趕緊轉移話題。

    俞熠皓可不是那種喜歡窮追猛打的人,人家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就好比他自己,沒有主動提起寶貝的事,是因為此事勢必在俞家引起狂風暴雨。執著一個此時不知身在何處的人,家中的長輩沒有一個可以接受,而引起家庭大亂,只會讓家人更不能接受她。

    俞熠安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早點休息,不要老是不睡覺,坐在這裡想念不知身在何處的心上人。」

    俞熠皓訝異的挑起眉。

    「我怎麼會知道是嗎?」俞熠安送上一個白眼,覺得他未免太小看人了。「每次你不睡覺坐在這裡蕩秋千,眼神總是特別溫柔,偶爾還會流露出淡淡的憂愁,稍微動一下腦筋,就可以猜到你在思念某人,而你卻不知道她身在何處。」

    是嗎?他怎麼都沒注意到?

    俞熠安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人在沒有防備之下,才會真情流露。」

    關於這一點,他倒是不得不承認,怎麼也沒想到他夜裡在這裡透個氣,會有人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不過,此時他只能搪塞道︰「我都不知道你的想像力這麼豐富。」

    撇了撇嘴,俞熠安懶得再爭論了,道了一聲晚安,起身返回屋內。

    俞熠皓不久也從秋千椅上起身。時間很晚了,他也應該回房間休息了,明天一早還要去一個地方。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5 01:22 PM 編輯


    【第二章】

    走過美麗的街道,落成三、四年的花園洋房一棟一棟,感覺好像來到歐洲某個小鎮上。許多人會挑在這裡養老,是因建商規劃完善,任誰看了這裡的環境都會喜歡,只要能力許可,當然會想在這裡買棟花園洋房養老。

    楚心言停下腳步,眼中讚賞著漂亮的建築物,心裡卻充滿無限感傷。絕少有人知道這裡曾經有一間育幼院,收養無父無母或者家庭有困難的孩子,因為地主抵擋不住大賺一筆的誘惑,將土地賣給建商,育幼院終於難逃被拆除的命運,孩子們只好被分送到其他的育幼院。

    雖然她沒有經歷此次事件,可是每次來這裡,回想那個溫暖的大家庭,歡樂的笑聲猶在耳邊回蕩,心裡總是揮之不去那股感傷。

    她挑了一個視野最好的地方坐下,拿起繪畫本,準備繼續畫她的婚紗。

    開始畫婚紗,周遭的一切就自動離她遠去,全神投入,以致沒注意到一道俊偉挺拔的身影走向她。

    俞熠皓每個月都會來這裡一趟,多少期待能在這里遇到寶貝。

    停妥車子,沿著育幼院曾經所在之處的四周街道,他悠閑的漫步,走著走著,他就看見那幅令人難以忘懷的畫面……真是不可思議,他們總是三番兩次的巧遇!

    楚心言感覺脖子都僵硬了,放下筆,抬起頭扭扭脖子,就在這時,她看見他。一開始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兩眼瞪得好大,直到他走至她面前。

    「真巧,在這裡遇見你。」

    她站起身。「就是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這附近看房子,你呢?怎麼會跑來這裡畫婚紗?」

    「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很想在這裡畫下第一個Case。」

    「第一個Case……恭喜你。」

    「我還要謝謝你呢,是你將我推薦給邵小姐的,她看了我的作品覺得很喜歡,不過,還要等到草圖出來,她才會正式下訂單。」

    「那個丫頭很刁鑽、很難伺候,不過,若是可以做成她的生意,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她啊,熱心助人,只要投了她的眼緣,你不求她,她也會到處幫你宣傳。」

    「不管成不成,我都要好好謝謝你,請你吃頓飯。」

    「Case談成了再請我吃飯吧。不過,若是不會擔誤你的時間,現在可以陪我喝杯咖啡嗎?」

    「好啊,我也正想休息一下。」

    俞熠皓帶著楚心言來到一家深藏於巷弄的咖啡館,咖啡香中透著濃濃的書香,牆上的書櫃有著各式各樣的書籍,這裡的主人顯然是個愛書之人,而這裡的客人也是一杯咖啡一本書。

    他們各點了一杯藍山,坐在靠窗的位子,窗邊的護欄上種滿了向日葵。

    「我都不知道這裡有一家咖啡館。」

    「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每次來這裡,他總是要走上一個小時,回憶著他所站立的地方原來的樣貌,在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每一件事都會扯上寶貝,因為只有寶貝不畏懼他冷冰冰不愛理人的酷臉,即便他沒有出聲回應,她也可以嘰哩呱啦說個不停……就這樣,不知不覺當中,這裡的巷弄都被他巡視了一遍。

    「你這個人一定很喜歡探險,即使我在這個區域住上一年半載,沒有人介紹,也絕對不會發現這裡。」她喜歡安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育幼院待了太多年,育幼院的孩子來來去去,總是教她生活在不安之中,想著明天會不會又有哪個孩子被好心人領養?會不會又有被父母遺棄的孩子來到育幼院?

    「倒不是因為喜歡探險,只是東看看、西看看,就發現了。」

    「你很喜歡這裡的房子嗎?」

    一怔,俞熠皓點頭道︰「是啊,我喜歡這裡的房子,喜歡這裡的生活步調。在繁忙沉重的工作中,不自覺就會變得煩躁,來這裡一趟,感受這裡悠閒的氛圍,心情也會變得輕鬆。」

    「你常常來這裡嗎?」

    「每個月總會來這裡一次,順道來這裡喝杯咖啡。」

    「我是公車捷運族,來這裡不是很方便,要不,我也會常常來這裡。」

    「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

    「我很久以前曾經在這個地區住上一段時間,這裡有山有水,我很喜歡……雖然如今改變很多,可是一有空我還是會來這裡走走。」

    「是啊,這裡確實改變很多……其實,不只是這裡,到處都改變很多。」他不由得想到寶貝,她是不是也改變很多?每個人都會改變,歲月對人從來不留情,可是,他不希望她改變太多。

    楚心言點了點頭,難掩失落的道︰「這是都市化必須付上的代價。」

    的確,一個城市越來越現代化,帶給人們便利,卻同時失去了一些東西。有得必也有所失,任何事都有兩面,是利是弊,往往是角度問題。他點頭認同。

    轉頭看著窗外,充滿生命力的向日葵,總是迎著陽光生長,教她立刻忘卻一時的失落,喃喃自語的說︰「不管這裡如何變化,屬於這裡的點點滴滴會永遠留在我心頭。」

    聞言,俞熠皓的眼神轉為柔軟。「你也是一個很念舊的人。」

    將目光移回對面的男子,楚心言挑了挑眉。「我也是?這麼說,你是很念舊的人。」

    「是啊,小時候發生的事,許許多多還清晰的留在我的腦海。」

    「我也是,尤其是惡作劇的事。」

    「你喜歡惡作劇?」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生活一成不變多沒樂趣。」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拿這種理由當惡作劇的藉口。」

    「難道你不會想在一成不變的生活當中製造一點樂趣嗎?」

    「我很忙。」從他有記憶之後,就牢牢記住母親的一句話——你要為媽媽爭一口氣。媽媽的身體不好,艱困的環境迫使他長大,努力學習、不停的學習,讓自己變得有價值,這成為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後來媽媽病倒了,不得不將他托給育幼院,更教他堅守這樣的信念。他認為自己的人生注定沒有歡笑,可是就在那時遇見生命中最美麗的那道曙光。

    「忙碌是現代人最好的藉口了。」

    「我是真的很忙,沒有時間想東想西。」

    「你的生活一定很悶。」

    「這一點我承認,我的生活很悶,我這個人也很悶。」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輕聲道了句不好意思,他側身接聽手機……幾句之後,結束通話,他抱歉的道︰「我沒辦法慢慢享用咖啡了,有事必須離開,需要我順道載你一程嗎?」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還想繼續待在這裡畫婚紗。」

    俞熠皓站起身道了聲再見,便走到櫃台結帳,離開咖啡館,而楚心言則打開繪畫本,繼續畫未完成的婚紗。

    雙手交疊擱在窗前的平台上,楚心言將下巴靠在手上,從這裡往下看,雖然是交通忙碌的大馬路,可是道路兩旁種了木棉花,視覺上就沒有正視馬路的壓迫感。不過,視線落在窗外,她的心卻不在視線所及的一景一物。

    是春天的關係嗎?為什麼最近一直覺得悶悶不樂?楚心言不禁嘆了一口氣。距離謹哥哥與她的約定已經過了一年,曾經熱切的期望漸漸冷卻了,她越來越不確定,謹哥哥還記得他的承諾嗎?

    雖然慈愛育幼院被迫拆除,可是在這之前離開育幼院的院童資料,院長已全部交給其中一家接收院童的育幼院,換言之,謹哥哥只要找上這些育幼院,還是可以查到她的下落。當初她被親生母親接出育幼院之後,就一直住在現在的公寓,母親過世後,她沒有搬走,正是為了方便謹哥哥來尋找。

    對她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難得倒謹哥哥,因此即使經過那麼多年,又發生一些變故,她仍相信謹哥哥依然可以找得到她……她是不是對謹哥哥太有信心了?萬一,這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謹哥哥找不到她呢?或者,謹哥哥變了,不認為小孩子之間的承諾算數……

    「怎麼了?婚紗畫得不順嗎?」黃品君從後面輕輕拍了她一下。

    回過神來,楚心言坐直身子。「沒有,差不多了。」

    「那幹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哪有?」

    「你去照鏡子。」

    頓了一下,楚心言苦笑道︰「我在想謹哥哥會不會忘了承諾?」

    冷哼了一聲,黃品君沒好氣的說︰「這件事我很久以前就警告過你了,可是一碰到這個問題,你就跟我鬧彆扭,好像我很壞心眼,故意詛咒似的。」

    「我最在意謹哥哥了,聽你說他是個負心漢,當然會難過會心急。」

    「那現在怎麼開始擔心你的謹哥哥會變成負心漢?」

    「上次去阿里山看日出回來,作了一個噩夢……」楚心言不好意思說下去了,不過黃品君顯然猜到了。

    「夢到他已經結婚生子,忘記了你?」

    楚心言嘿嘿嘿的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大驚小怪?」

    「不是,只是覺得你很好笑,竟然等到作噩夢了,才開始有危機意識。」翻了個白眼。「拜託,這是很正常的事,誰會記得十幾年前說過的話?」

    「那是約定,我們說好了。」

    「當時他幾歲?就算他給你戒指當信物,一個孩子的承諾可以算數嗎?」黃品君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我知道你生性樂觀,可是人啊,最善變了,況且在時間這個可怕的變數下,豈有不變的道理?」

    「我當時才八歲,可是一刻也沒忘記跟謹哥哥之間的約定。」

    略微一頓,黃品君很無奈的說︰「你這個人是特異分子。」

    「什麼特異分子!」

    「難道不是?你去路邊隨便拉個人問,誰會記得十幾年前說過的話?再說,人家只是說要來找你,又沒說要娶你當老婆,你幹嘛當成終身承諾痴痴的等著?」

    「謹哥哥要我等他。」

    「如果硬要解釋成他要娶你的意思也無妨,可是,我真覺得你在浪費時間,萬一他不來找你怎麼辦?難道你就一直等下去,等到滿頭白髮嗎?」

    「你太誇張了。」

    「真希望是我太誇張了,免得傷了你純真的心,可是我很抱歉潑你冷水,若你堅持傻傻的等下去,就真的會應驗。」

    楚心言突然覺得很喪氣,雙肩垂下來,黃品君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在你們約定的期限之前,你連多看其他男人一眼都不願意,這已經夠了。現在就算你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他也不能怪你移情別戀。」

    這會兒她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原本就在動搖的信念越來越不確定了。「謹哥哥真的會忘記嗎?」

    黃品君真是恨不得拿支鐵錘朝她的腦袋瓜敲下去。「真是夠了!如果我是你,遇到好對象就趕緊用力抓住,幹嘛惦記著一個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大哥哥?況且他若變了一個人,不再是你心目中那個大哥哥,怎麼辦?」

    「……我相信謹哥哥不會改變。」

    黃品君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她覺得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哪有人不會改變?我只聽說壞習慣很難改變。」

    楚心言還真是啞口無言。是啊,哪有人不會改變?人或多或少都會改變,就好比她,越來越不容易相信別人,雖然還是認為沒有人會故意使壞傷害人,但是屬於孩提時代的天真卻早被歲月磨蝕了。

    黃品君滑動椅子,傾身湊到好友面前,兩人四目相對,楚心言不自覺的一縮,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詢問她在幹嘛,而她卻好像發現什麼似的嘿嘿嘿笑了。「很怪哦!」

    「什麼很怪?」

    「你是不是遇到心儀的男子了?」

    「什麼心儀的男子?」

    「若不是遇到心儀的男子,怎麼會突然憂愁了起來?」

    「胡說八道!」這一喊,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太急了,有那麼點欲蓋彌彰。

    黃品君這會兒笑得更邪惡了。「是嗎?我胡說八道嗎?」

    「……我去哪兒遇到心儀的男子?」

    「我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你,怎知你哪天在路上遇到一個大帥哥?」黃品君調皮的擠眉弄眼。

    心漏跳了一拍,楚心言不自覺的想到那個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恩人」,還真是哪天在路上遇到的……不不不,她對他什麼想法也沒有,但是不否認,因為他的氣質、味道神似謹哥哥,見了總是忍不住想親近……是啊,就是這麼一回事。

    翻白眼,她伸手一推,口氣變得理直氣壯。「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了嗎?」黃品君雙手在胸前交叉,努力想從她那張粉妝玉琢的瓜子臉瞧出異樣來。

    好友是個大美女,五官線條立體,卻柔和嫵媚,不過,最吸引人的是她全身散發的活力,好像從來不知道疲倦,因此大家都喜歡跟她在一起,感覺只要在她身邊,黑白的世界一定會變成彩色。曾經有人形容她——宛若冬天的朝陽,耀眼卻又溫暖……若非她老是拒絕那些前撲後繼的追求者,只怕早就步入結婚禮堂了。

    「我懶得理你。」

    黃品君怕好友一再蹉跎、不聽勸,放下雙手,坐得很端莊以示鄭重道︰「我們說真格的,青春是有限的,女人不同於男人,女人年紀越大越沒價值。若是遇到心儀的男子,他又對你出手,你可不要傻傻的放棄。」

    「謝謝你的關心,等到那個人出現再說。」

    「你不要老是當我的話是耳邊風。」

    「我有說錯嗎?這麼一號人物都還沒現身,為什麼要花心思傷神呢?」

    撇了撇嘴,黃品君喃喃自語的抱怨「我只是先提醒」,不過,倒也不再糾纏,畢竟改變長久以來的信念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慢慢來吧。

    工作疲憊時,俞熠皓總會打開辦公桌右手邊最下面的抽屜,取出寶貝送給他的布娃娃——

    「謹哥哥,這是寶貝親手縫制的布娃娃,送給你,以後它會代替寶貝陪在你身邊。」寶貝將一個穿著牛仔吊帶裙的布娃娃遞給他。

    「真可愛,謹哥哥是不是也要送你一個布娃娃?」

    「寶貝也有一個。」寶貝打開隨身背著的小側包,取出一個穿著牛仔吊帶褲的布娃娃,不難看出來跟他手上的布娃娃是一對的。「寶貝會一直帶在身上,只要看到這個布娃娃,謹哥哥就可以找到寶貝了。」

    「寶貝真是聰明。」

    唇角微微翹起,俞熠皓溫柔的撫著布娃娃。每次看到這個布娃娃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她不過八歲,十指胖嘟嘟的,怎能縫制出如此精緻的布娃娃?

    叩叩叩!執行長特別助理李河俊在敞開的門上敲了敲,俞熠皓回過神來,將目光轉向門口。

    「執行長,我要下班了,記得今天周陽建設的老闆在我們飯店的芙蓉居娶媳婦,下班前別忘了過去打一聲招呼。」

    俞熠皓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再度將目光移至手上的布娃娃。外公將他帶回俞家之後,深怕他不如人,於是為他安排一堆課程,讓他每天都過得很疲憊,每當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是這個布娃娃給他力量。看著這個布娃娃,就會想起寶貝燦爛的笑容,想著她還在等他,他一定要努力,好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

    「寶貝,你究竟在哪裡?」俞熠皓輕聲一嘆,將布娃娃放回抽屜。

    處理完手邊的工作,他收拾東西下班。

    下班前,他先去了一趟芙蓉居,向周老闆打了聲招呼,接著轉到各部門做例行性的巡視,沒想到正要離開之時,竟意外見到從化妝室走出來的楚心言。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楚心言開心的綻放笑容。「是啊,我是來這裡工作的。」

    「工作?」

    「我來幫一位新娘子做髮妝造型。」

    「周陽建設老闆的媳婦嗎?」

    她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在這裡工作。」

    「原來你在這裡工作啊!不過,今天晚上這裡有好幾場喜宴,你怎麼會知道是誰?」

    「是啊,可是可以請動你這位大設計師的,對方想必不是一般人。」

    聞言,楚心言難為情的臉紅了。「我不是什麼大設計師,只是老師認為這是拓展人脈的機會,就將這個Case交給我負責了。」雖然她的專業是婚紗設計,可是老師認為髮妝造型也是婚紗設計的一環,因此老師的學生都要學習髮妝造型。

    「工作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敬完酒,工作就結束了。」

    「你搭公車來嗎?」

    「不是,因為有很多東西,又有個助理,搭計程車比較方便。」楚心言的手機響了,不得不致歉道聲再見,一邊接聽手機,一邊快步回到芙蓉居的新娘休息室。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工作結束了,楚心言讓助理先行離開,自己則慢慢收拾好東西再走出新娘休息室,沒想到竟然見到俞熠皓站在外面,正低著頭翻閱資料,眼神很專注,全身散發著寧靜的氣質,彷彿他此刻站立的地方是另外一個空間,即使四周吵翻天了,他也聽不見……
    這好像一幅畫,她捨不得破壞,可是,又不能像花痴似的站在這裡看著他。

    邁開腳步走到他面前,她故作輕快道︰「你還沒下班嗎?」

    抬起頭來,俞熠皓微微一笑,不做解釋,只說︰「我順道送你回去。」

    她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而且是男人,免得引來不必要的聯想,但脫口而出的話卻違背理智。

    「這會不會造成你的不便?」

    「沒什麼不便,我的車子在停車場。」俞熠皓將手上的資料收進公文包,轉身先走向電梯,楚心言亦步亦趨的跟過去,兩人一起下樓來到停車場。

    坐上車子,俞熠皓確認楚心言的住處後,便將車子駛出停車場。

    「你怎麼會從事婚紗設計?」他不想對她太好奇,可是不知不覺就問了,就像明明早該回去,卻不由自主留下來關心員工的工作狀況,說上幾句話,時間就過去了,接下來又很自然的認為應該順道送她一程。

    「我從小就喜歡縫縫補補,後來遇到願意栽培我的老師,就踏進這個領域。」

    「你的嗜好還真特別。」就像他的寶貝,三歲就會拿針線,看到人家的扣子鬆脫了,就一定要幫人家縫扣子,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最安靜了,專注的縫著扣子,好像正在做什麼藝術品似的。

    「每個人都這麼說,好友罵我手太癢了。」楚心言做了一個鬼臉。

    「我覺得很好啊。」

    「就是嘛,至少不會連縫個衣服和扣子都要找媽媽。」

    略微一頓,他不好意思的說︰「我好像就是這種人。」

    「你是男孩子,不一樣。」

    「你有性別歧視哦。」

    「男女生來在很多方面就會展現不同的特質,如果男孩子太會縫縫補補了,人家不會讚美他賢慧,只會說他是異類。」

    「這倒也是。」

    「對了,你呢?你在飯店從事什麼性質的工作?」

    「我……負責統籌整合各部門。」

    她一點也不意外,看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管理能力的人。「真是了不起,我這個人啊,別說是行政管理能力,就是連打份資料都很痛苦。」

    「術業有專攻。」

    「是啊,術業有專攻,我只要為新娘子設計出漂亮的婚紗,其他的不重要。」

    閒聊之間,車子已經在衛星導航的指示下到達目的地,俞熠皓將車子靠邊停,側頭看著車外。

    「是這裡嗎?」

    楚心言順手指著右手邊建築物的二樓。「我住那裡。」

    俞熠皓順著她的手看過去,屋裡黑漆漆的,顯然沒有人在家。「你家人都很晚回來嗎?」

    「我一個人住,我還沒出生父親就過世了,母親前年也過世了。」楚心言的口氣輕鬆自然,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他沒想到她父母雙亡了,她看起來是那麼樂觀明亮,像一個在父母滿滿疼愛中長大的孩子……

    他的寶貝不也是如此嗎?若不是相識在育幼院,絕對不會相信她從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在育幼院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楚心言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關上門之前,不忘再次彎下身對他說謝謝,並請他回家的路上小心。

    他目送她從側背包取出鑰匙開門上樓,直至她屋裡客廳和房間的燈光都亮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驅車離開。

    這是繼寶貝之後,他第一次對女孩子生出那種想去疼惜她的念頭。

    他在育幼院待了兩年,看過不少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各種個性都有,但都有個共同的特質——不安,唯獨在寶貝身上看不出來。院長說,這是上天給寶貝的恩典,讓寶貝比常人更為純真樂觀。是啊,寶貝就是這麼獨一無二,他認為這世界上找不到另外一個與她擁有相同特質的人,沒想到……

    他害怕這種感覺,寶貝至今身在何處,他還不知道,可身邊卻出現一個像寶貝一樣,令他想去疼惜的女孩子……這是一時錯覺,她與寶貝是不同的,她成年了,有能力照顧自己,有本錢可以樂觀,而當時的寶貝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看待人生竟然沒有灰暗色彩,這是多麼不可思議!

    對,她們不能相提並論,可是,為什麼他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俞熠皓輕輕蕩著屁股下面的秋千椅。對楚心言,他確實有著不同於其他女孩的感覺,起初是因為那個燦爛明媚的笑容,若是到此為止,她會很快消失在記憶中,偏偏一次又一次巧遇,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線在牽引著兩人,不知不覺當中,她已經成為一個強烈的存在。

    「大哥最近坐在這裡的次數變多了哦。」俞熠安在他身邊坐下。

    俞熠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很注意我?」

    「從我房間陽台看出來正好是這裡,不想注意也不行。」睡覺前,他喜歡上陽台欣賞月色,來一杯紅酒,聞著花香,享受著一份……秘密。

    「你幹嘛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你這麼晚了也不睡覺,我不可以嗎?」

    俞熠皓被堵得啞口無言。

    側著頭,俞熠安語帶幸災樂禍。「最近思念的頻率變高了,這很危險哦!」

    他不解的挑起眉。

    「不懂嗎?思念不全代表思念,往往還有一種含意——因為快遺忘了,趕緊努力思念以便記住。」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說歪理。」

    雙手抱胸,俞熠安覺得很受傷。「這怎麼會是歪理?你不覺得很有道理嗎?」

    俞熠皓冷冷一笑,實在不明白哪裡有道理。

    俞熠安態度轉為正經,好像初次站上講台跟學生上課的老師。「若不是快失去了,怎麼會想抓得更緊呢?你最近反常的舉動不正是這個道理嗎?」

    快失去,就會想抓得更緊,快遺忘了,就努力思念以便記住……是嗎?他對寶貝的思念一直都在,但不能否認楚心言的出現,加深他的思念,只因楚心言在某些方面都可以看見寶貝的影子。這絕對與老二所謂的道理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心虛?

    楚心言有些特質確實與寶貝相似,可是看著她,並不會將她和寶貝的影像重疊在一起,畢竟一個是成年人,一個的影像還停留在孩提時期,若真的只是因為楚心言而更加思念寶貝,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俞熠安靠過去,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現在還敢說我是歪理嗎?」

    「你今天的嘴巴比毓祈還厲害。」

    「我哪能跟劉大律師相比!」

    「你們兩個在一起可以唱雙簧。」

    「如果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就好了。」

    這個小子的本事難道比毓祈還差嗎?若不是心裡彆扭,不想跟家裡的事業扯上關係,又怎麼會跑去賣巧克力、賣蛋糕?再說,這只是台面上的事,私底下他有什麼事業,親近的人沒有一個不知。

    「大哥是不是遇到一個會擾亂你心情的女人?」

    「……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了嗎?」

    俞熠皓忍不住皺眉了。他從來不知道老二死纏爛打的功夫如此了得。「你不只是想太多了,還管太多。若是我,就算認為人家最近不太正常也不會過問,又不是女人,怎麼會那麼八卦?」

    挨了罵,俞熠安不以為意,還笑得很邪惡,完全不同於一貫的溫文爾雅。「大哥有沒有注意到自己一直企圖轉移話題?還有,你現在的意思是不是承認自己最近不太正常?」大哥向來惜話如金,人家問一句,他回一句,簡直像機器人一樣,唯有在心情混亂時,或者不得不發言的場合,他才會變得比較多話。

    俞熠皓的嘴巴好像被塞進一顆鹵蛋,想說也說不出來。

    「我覺得大哥不正常是好事。」

    他太心浮氣躁了,索性閉上嘴巴,免得多說多錯。

    「不正常,才會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想弄清楚那個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心上人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女;想弄清楚你執著的究竟是人,還是一個承諾。」

    俞熠皓的心微微一顫。牽絆他的是人,還是承諾呢?他不曾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是這個人,才會有承諾,人與承諾原本就是無法分割的,只是,時間這個變數確實會改變人,而她,是否還是那個他想守護的她?若她改變了,他還能夠堅持守護她嗎?

    「雖然不清楚大哥的心上人是何方神聖,但是東拼西湊,也不難猜出你們的緣分如何結下。

    你們之間想必有很慎重的承諾,要不,不知道她身在何處,又何必堅持等候?所以你更要搞清楚執著的是人,還是承諾,千萬不要後悔為了一個年幼之時義氣的承諾,錯過了真命天女。」

    不,他不應該對寶貝心生疑惑,在當時的環境下,她都可以像冬天的太陽一樣溫暖每一個人,時間絕不會磨去她的光彩。

    「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胡亂猜測。」

    俞熠安堅持扮演黑暗中的燈塔,指引某人一條明路的說︰「我只是好意提醒大哥,也許是我瞎操心,有些事一輩子也不會改變,說不定你對她的心意就是如此,不過若是出現一個會讓你產生動搖的女人,你就不能不好好搞清楚自己的感情。」

    俞熠皓沉默了。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心落在何處,不過,最近的心情確實有些混亂,他不能繼續放任這種情況發展下去了,否則,再清楚也會變糊塗了。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5 07:57 PM 編輯


    【第三章】

    這個重要的日子終於到了,楚心言緊張的將設計的婚紗作品雙手奉上,目光緊緊盯著邵意敏,悄悄的猛吞口水。此時的心情好比第一次交作品給老師,很興奮,卻也戰戰兢兢,因為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她的成功或失敗。

    清了清嗓子,她說明自己的想法。「雖然是婚紗,可是結完婚之後,若只能擺在衣櫃就太可惜了。因此我想可以做幾個變化,化身為另外一件禮服,當然,這要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寧可放在衣櫃,只待結婚周年拍紀念照,也沒關係,你可以不理會我一旁畫的那些變化。」她想幫客戶發揮經濟效益,可是對人家來說,說不定這反而破壞了價值。

    邵意敏突然放下手上的繪畫本並跳起來,撲過去抱住她。「你真的是太棒了!我好喜歡好喜歡,新潮、浪漫,又很實際!」

    懸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心臟歸位了,楚心言鬆了口氣,不過卻變成一座化石。這位邵小姐的熱情真教人招架不住。

    邵意敏發現自己反應太激烈了,不好意思的趕緊放開她,退回位子坐下。「我未婚夫為了婚紗都快急瘋了,如果知道這件事確定了,他一定會開心得尖叫。」

    「你喜歡就好。」

    「老實說,我未婚夫將你的名片交給我的時候,我並沒有抱著期待,所以也不急,後來吃飯遇到Alston,他提起此事,說我一定會喜歡你的設計,我就想來試試看好了,難得那個家伙會幫人背書,應該是有幾把刷子。」

    Alston……她這才想到自己一直忘了問恩人的名字。

    「我不能不承認Alston的眼光真是敏銳,不過是匆匆看了你的作品幾眼,就很確定我一定會喜歡。」

    她開始覺得不自在,好像不相關的兩條平行線,轉眼之間變成一團分不清你我的毛線團……

    楚心言試著將漸漸扯遠的主題拉回。「很開心我沒有令你失望。」

    「Alston那個人很酷,想要他多說幾句就不容易了,更別說得到他的讚賞,他竟然願意開口推薦你,可見他對你另眼相待。」邵意敏原本就很愛八卦了,一扯上俞熠皓,更是教八卦的熱情熊熊燃燒。

    邵意敏是因為劉毓祈才認識俞熠皓,可是社交圈重疊性很高,混久了,倒像是從在學時期就結識的學長學妹,對俞熠皓的認識當然也不是泛泛之交。

    「我想,可能是我的作品正好合他的眼緣。」楚心言有些坐立難安。Alston是她的恩人,千萬不能讓人家將他們的關係複雜化,可是邵小姐的配合度太差了,硬是要將他們從幾面之緣升格為知己之類的朋友。

    「他那個人喜歡置身事外,不會因為你的作品合他的眼緣就插手管閒事。」

    「……我剛好出現在邵小姐急於找婚紗設計師的時間點,順手牽個線,這是舉手之勞。」

    邵意敏搖了搖頭。「你不了解他,就是舉手之勞,他那個人也會假裝沒看見。因為經常有女人會利用“意外”或“巧合”來接近他,致使他不易相信別人,對人的防備心很強。」

    他對人的防備心很強嗎?看得出來他不是那種容易親近的人,可是她倒也感覺不出來他身邊有一道厚厚的城牆。

    「你有男朋友嗎?」

    「嗄……我有喜歡的人。」怎麼突然跳到這裡?

    「不是男朋友,而是有喜歡的人……暗戀嗎?」

    這位邵小姐旺盛的好奇心讓她汗流浹背。「不是暗戀,只是現在分隔兩地。」

    「距離是很可怕的變數,若是身邊出現一個令人心動的對象,人的心是很難守得住的。」邵意敏喃喃低語,顯然是在自言自語,可是落在楚心言的耳中,倒像是對她發出的警告。

    最近周遭的人總是有意無意為她製造不安,不斷的暗示她等待的行為有多麼愚蠢……真是如此嗎?雖然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許多的猜疑如一顆顆石子在她心湖激起漣漪,可是她對謹哥哥的信心並未消滅,必定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阻止他遲遲不來找她。如今這個一句、那個一句,每個人爭相在她的信念上踩一腳,害她的信念都快分崩離析了。

    「對了,你也做小禮服嗎?」

    邵意敏突然又轉移話題,雖然讓楚心言的腦子快要打結了,可是緊繃的神經卻放鬆下來,於是連忙點了點頭。

    邵意敏接著道︰「你給我一些名片,有機會我會幫你介紹客戶。」

    「真是太謝謝你了!」她連忙拿出數張名片遞過去。

    邵意敏將她的名片收進皮包。「我今天就正式下訂單。」

    楚心言趕緊準備訂單、請師傅幫她量身,忙完一切,將這位貴客送出門,自己也流了滿身大汗。

    「做了一筆大生意,應該歡天喜地的慶祝,怎麼好像一隻鬥敗的母雞?」黃品君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問道。

    楚心言有氣無力的斜睨她一眼。「你知道鬥敗的母雞是什麼樣子嗎?」

    「不就是你這個樣子!」

    滿頭黑線罩下來,她真的覺得自己是一隻鬥敗的母雞。

    「你呢,現在最需要愛情的滋潤。」

    「鬥敗的母雞與愛情的滋潤有什麼關係?」

    「楚心言,你明白我的意思,看到人家幸福洋溢的準備披上白紗步上紅地毯,而你殷殷期待的愛情卻還遲遲不來,心情怎能不鬱悶?如果是我,絕不會放棄與其他男子談戀愛的機會,特別是心儀的男子,這不是正好證明自己心意的時候嗎?」黃品君堅信好友身邊出現了某位男子,因為她最近閃神的情況太嚴重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

    「不奇怪,你的大哥哥真的是其他男人無法取代的嗎?想知道答案,當然是給自己機會證明,這樣你堅持等下去才有意義啊!」

    「我覺得有意義就有意義,不需要證明。」楚心言拉開好友的手,逕自走回會客區。

    「你在害怕對不對?」黃品君不死心的跟在後面。遇到擁有驚人毅力的人,若不懂得死纏爛打,就別想動搖她。

    「幹嘛害怕?」

    「原來你的心很脆弱。」

    「人的心是有溫度的,當然不會剛硬無所畏懼,會害怕乃是人之常情。」

    黃品君的舌頭打結了,怎麼也沒想到她理直氣壯的承認了。

    楚心言戲謔的揚起眉。「又沒人追我,幹嘛急得好像我快錯過美好的姻緣?」

    這麼說也對。黃品君摸摸鼻子撤退了。

    在先前的位子坐下,楚心言看著自己設計的婚紗,心,酸酸的。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多堅強,只是環境逼著她成為一個勇敢的人,對謹哥哥也是如此,一旦信念破滅了,就會兵敗如山倒,而她珍視他們打勾勾的約定,因此唯有教自己勇敢走到底,否則,就守不住自己的信念了。

    雙手拍了拍臉頰,楚心言打起精神。不是說了,追求者都沒有出現,想那麼多幹嘛?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

    坐在人來人往的飯店大廳,眼看外面的天色從明亮轉為灰暗,楚心言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愚蠢。不知道人家幾點下班,傻傻的在這裡等,萬一人家早就下班,或者今天休假沒上班,怎麼辦?

    她太衝動了,應該打個電話向邵小姐打聽一下Alston究竟姓什麼叫什麼的。她也實在太糊塗了,幾次巧遇,竟然都沒有問人家名字,真是太失禮了!

    想著想著,她不由得拿出手機,可是在按下電話的最後一刻,她又退縮了。邵小姐好像很想將他們湊在一起,打電話問她,不是給她機會藉此大作文章?若因她的舉動給Alston帶來麻煩,那就不好了。

    天色越來越暗,楚心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要再等下去嗎?可半途而廢,從來就不是她的作風,況且今天還沒有結束,不堅持下去,今晚她一定睡不著。

    輕拍臉頰,她抖去了瞌睡蟲。要是不小心在這裡睡著了,丟臉事小,若是錯過了他,這個晚上豈不是白忙了?

    浮想聯翩之際,她真的看見他了……揉著眼睛,楚心言張大了眼睛看清楚,再也沒有懷疑那個正在跟大廳接待員說話的人是他。

    她興奮的跳起身,可是腳步剛剛跨出去又縮回來。坐了好幾個小時,此刻她肯定很狼狽,這樣子跑到人家面前,要是嚇到他就不好意思了。她趕緊拉了下衣服,再用手指梳理隨意披散在肩上的卷髮,不過就在她忙著整理自己的時候,他看見她了。

    這真是難為情,她的手還抓著頭髮,這會兒若無其事的放下來,能不能稍微挽回形象?

    俞熠皓低聲結束與大廳接待員的對話,走到她前面。「今天又來工作?」

    沒想太多,楚心言很自然的放下雙手,因為他此刻的感覺就像邵意敏口中那個充滿防備的男人,可是她不在意,依然笑得好燦爛。「不是,我在這裡等你。」

    「等我?」

    「不是說好了,邵小姐的Case一成交,我就請你吃飯。」

    「Case簽定了?」

    「對,今天。我應該先打電話給你,確定你是否有時間一起共進晚餐,可是一直忘了請教尊姓大名,只好待在這裡等你。」

    「你在這裡等很久了嗎?」

    「有一點時間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從她剛剛慌忙整理儀容的舉動,他知道絕對不只是一點時間,只怕是很久了……他告訴自己,不可以由著她繼續造成他的混亂,可是這一瞬間,他彷彿看見了寶貝,原本武裝起來的面具也隨之瓦解。

    寶貝擁有驚人的毅力,決定要做的事,她一定會堅持到底,就像當初他剛進育幼院的時候,沒有人敢靠近他一步,可是她無視於他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一次又一次拿她的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也因為如此,他終於對她打開自己的心。

    「這麼晚了,你應該用過晚餐了吧。」

    「今天開會,大家一起吃便當……你還沒吃嗎?」

    「我晚餐原本就吃得很少,不過,今天不能請你吃飯了。」

    「不如請我喝咖啡好了。」

    「這會不會太寒酸了?」

    「我接收到你的心意了。」

    俞熠皓帶著她到停車場取車,兩人就近找了一家方便停車的咖啡館後,各點了一杯拿鐵,在臨窗的位子坐下。

    「你怎麼不問邵意敏我的名字?」邵意敏那個人很多話,多少會在她面前提起他。

    楚心言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耳朵。「我這個人有點小糊塗,當時沒想那麼多,後來在飯店的時候也想過打電話問她,可是又覺得不妥。」

    俞熠皓怔愣了下,又忍不住想起寶貝。寶貝相當迷糊,又相當隨興,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所以,她可以因為沉迷在夕陽的餘暉當中,讓整個育幼院的人出動找她,找到之後,面對眾人的責備,她總是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耳朵,說她沒注意時間。他問過她,幹嘛拉耳朵?她說她也不知道,好像一種本能,為此他曾取笑她,因為她的耳朵太可愛了,拉耳朵是想讓別人捨不得苛責她。

    「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手嗎?」她伸出右手,他用手指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問她,「有沒有看清楚?」

    俞……好巧哦!他竟然與謹哥哥一樣都姓俞!她沒有回答,而是也要求借一下他的手,然後依樣畫葫蘆在上面寫下他的名字,問他,「對嗎?」

    「對,以後不要傻乎乎的坐在大廳等我,記得請櫃台的接待人員連絡我。」

    「對不起,我只是想著要快一點告訴你這件事、請你吃飯,也沒想過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以後我不會再跑到飯店找你了。」今日的舉動太莽撞了,畢竟他是領人家的薪水,若是因此害他被老闆責罵,那就不好了。

    「沒有關係,我只是不希望你傻傻的在那裡等太久。」雖然下班之前他習慣到各部門巡視,可是難免會有突發狀況,像是有約會或趕著離開,他就會直接到停車場,根本不會經過飯店大廳。

    「我這個人很懂得自得其樂,就是等上一天也沒有關係。」

    「若是我們約好了,我卻遲遲沒有出現,還讓你等上一天,你總會生氣吧?」

    「不會,我相信你不會無故遲到。」

    他又是一怔,眼神不由得更柔和了。「為什麼相信我不會無故遲到?」

    「直覺。」

    「直覺?」

    「我就是感覺得出來,你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她說得很理直氣壯,好像她是收集許多憑據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俞熠皓深深看著她,也許是想看出這只是她的表面話,可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太純淨了,沒有一絲絲虛偽,他彷彿又看見了寶貝……斂住思緒,他不認同。「你這個人一定很感情用事。你不知道人說變就變嗎?憑感覺相信一個人,太不實際了。」

    「人不會無緣無故說變就變。」

    「也許吧,但是我們身處的環境絕對有能力讓人說變就變。」

    「你相信,你的期待就會實現。」

    略微一頓,俞熠皓輕柔的道︰「你總是這麼天真樂觀嗎?」

    「我只是不喜歡將人事物想得太過復雜了。」

    「凡事看得單純一點,這是好事。」

    「謝謝你,好友總說我是個笨蛋,若沒有盯著我,真擔心我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

    她調皮的做了一個鬼臉。「我的眼睛也是閃閃發亮,君子和小人哪會分辨不出來?遇到小人,閃遠一點就好了啊!」

    是啊,她的眼睛確實閃閃發亮,就像黑幕中的星星,很動人……俞熠皓震了一下,打住脫序的思緒,淡然的說︰「你的好友也是關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左耳進右耳出,不曾擱在心上。可是,這又挨罵了,好友說我這個人太不受教了,我就說啊,不是我不受教,而是神經比常人還粗。但她又有意見了,說我不是神經粗,是不肯動腦子……」楚心言嘰哩呱啦的描述她和好友的口舌攻防,配上生動的肢體語言,好像在說故事似的。

    他喜歡聽她說話,像一道緩緩流過的溪水,聽著就覺得通體舒暢……這實在不智,可是她就好比美麗的彩虹,牢牢吸引著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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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個熱鬧的日子,俞家屋裡屋外處處都是光鮮亮麗的身影,俞熠皓只能窩在花園角落樹蔭下的藤椅,試圖逃離噪音……這裡並不能免於噪音的騷擾,只是相對之下,這裡是俞家此時唯一的一片淨土,沒有人工添加的香味,只有來自大自然的芬芳——陽光、花兒、綠草……

    「原來你躲在這裡!」劉毓祈一出現,那份寧靜就消失不見了,不過緊閉雙眼的男人依然不為所動,彷彿沒聽見似的。

    不理他?沒關係,劉毓祈自動自發的挑了張藤椅坐下。「你不覺得很過分嗎?伯母這麼辛苦為你舉辦宴會,你竟然躲在這裡乘涼!」

    俞熠皓好像睡著了,沉靜得像一幅畫,教某人看得氣呼呼的想跳腳。這位大少爺忽略人的本領實在是高手!

    「俞大少,這種時候不要耍酷了,惹惱伯母,你可沒有好下場。」平日不生氣的人一鬧起脾氣便是天崩地裂,他就不相信這個家伙一點都不擔心。

    半晌,俞熠皓不疾不徐的張開眼睛。「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劉毓祈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今日這麼好玩的事也不懂得邀請他來湊一腳,真是一點朋友的道義都沒有!

    「不是,只是你不需要參加這種變相的相親。」

    「伯母請我來炒熱氣氛。」

    「這裡有老三就夠熱鬧了。」

    「聽說你家老三最近要接偶像劇,很紅哦。」

    「他對於能不能走紅沒興趣,不過是想藉機做想做的事!」

    「什麼事?」劉毓祈對於窺探別人的秘密最感興趣了,兩眼燃起好奇的光芒。

    可惜俞熠皓對八卦向來缺乏熱情。「不知道。」

    這座無趣至極的冰山究竟遇到什麼樣的女子才會融化?從俞家兄弟口中,劉毓祈當然知道俞熠皓有個心上人,可是關於此人,誰也說不出名堂,久了,只當是虛擬人物,不必太認真,甚至他還經常鼓勵好友注意身邊女子,只要給人家機會,一定會遇見真命天女。

    「我知道你家老三確實不想紅,要不,何必搞那麼多副業。」

    俞熠皓微微挑起眉。這個家伙很清楚老三在玩什麼?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劉毓祈道︰「我是他的律師,他在搞什麼事業,我還會不清楚嗎?」

    他了然的勾唇一笑。「他搞的那些事業,你也參了一腳吧?」

    劉毓祈嘿嘿嘿的笑了。「當然,有錢賺,為什麼不賺呢?」

    「你對他還真是有信心。」

    「他都不怕虧錢,我為什麼對他沒信心?」

    「他怎麼會怕虧錢?家裡有那麼多人當他的靠山,他虧點錢又如何?」

    對哦,相識那麼久了,他還會不清楚那個小子對數字和單位的觀念很差嗎?劉毓祈突然覺得很不安。「我看那個小子腦子很靈活,怎麼可能不會賺錢呢?」

    俞熠皓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優雅的拿起茶幾上的紅酒慢慢品嚐。

    見狀,劉毓祈恨恨的咬牙切齒,突然想起一事,原本還瞪得圓滾滾的眼睛瞬間眯成兩條直線,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找到張院長了。」

    「……什麼?」俞熠皓手上的紅酒因為顫抖微微灑了出來。

    劉毓祈若有所思的挑著眉,雖然知道好友很關心此事進展,可是沒想到反應會這麼激動。「之前不是查到張院長去了夏威夷嗎,我請夏威夷的朋友幫忙尋找,昨天他來了電話,說他找到張院長了。」

    俞熠皓連忙放下手上的紅酒,追著問︰「張院長怎麼說?」

    「你家老三到底有沒有賺錢的本領?」

    「劉毓祈!」

    「不要告訴我,這點錢對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關係到一個男人的尊嚴,若是讓老婆說我視人不清,這太丟臉了!」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個小子還跟他扯這些有的沒的……算了!「他本身就是活招牌,還擔心他沒辦法幫你賺大錢嗎?好啦,可以說了吧。」

    「對哦,他就是活招牌,腦子又靈活懂得變通,當然會賺大錢……你不要再瞪我了,我一定會說,只是早說晚說……好好好,我說,除非你出面,否則張院長不會透露那些人的下落。」

    真是不可思議,這位大少爺竟然也有臉色大變的時候。

    「我要親自去一趟夏威夷嗎?」

    「這倒不必,張院長下個月初就會回台灣,她歡迎你隨時去找她。」劉毓祈從褲子的口袋取出一張紙條。「這是她回台灣落腳的地方。」

    接過紙條,俞熠皓看著上面的地址,心情激蕩不已。「下個月初……不到兩個禮拜,真是太好了,終於可以見面了。」

    「你幹嘛找育幼院的那些朋友?」

    「關心。」

    劉毓祈忍不住翻白眼。他這個人冷到骨子裡,哪懂得關心別人?他們兩個會成為好朋友,還是因為自己臉皮厚,對著他大少爺死纏爛打,然後有一天,這大少爺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家歸類為劉毓祈的好朋友,又不愛辯解,最後就變成這麼一回事了。

    不過,他大少爺對尋找育幼院朋友這件事確實異常關心了點,有時候他真會懷疑是不是在尋找初戀情人……啊!劉毓祈恍然大悟,激動得跳起來。他真是糊塗,怎麼沒想到呢?「難道你的心上人是其中一個?」

    俞熠皓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等一下,你們分開幾年了?十七、十八?你不擔心她變形了嗎?」

    變形?俞熠皓唇角一抽,不知該說什麼。這個小子思考的重點往往異於常人。

    「你覺得我關心這種問題很俗氣是嗎?可是你不覺得很重要嗎?曾經可愛的小女孩變成了一顆氣球,你不會覺得受到嚴重的打擊嗎?」

    他真是啼笑皆非。「你想太多了。」

    「不不不,我真的覺得這是很嚴肅的問題……好吧,還沒見到人,確實沒必要想太多了。可是,有個更實際的問題你不得不想,見到了又如何?難道你以為你們從此就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嗎?俞爺爺應該不喜歡你跟育幼院的人扯上關係吧?」劉毓祈不清楚俞熠皓孩提時期發生什麼事,但是知道俞爺爺非常生氣人家提起俞熠皓在育幼院待過兩年的事。

    「這與他無關。」

    「你姓俞,你就不可能跟他沒關係。」

    「你不用替我擔心。」

    「我不是替你擔心,而是讓你認清楚自己將遭遇的困難有多大。」

    俞熠皓微微挑了下眉毛。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這時,俞熠安像一陣風似的跑過來。「老大,你出場的時間到了,媽咪要介紹你認識一個銀行界大老的女兒,剛從國外留學回來,長得很漂亮,氣質也不錯。」

    「我沒興趣。」

    俞熠安驚愕的瞪大眼睛,再將目光轉向劉毓祈,無聲的發出詢問。他當然知道老大沒興趣認識這些千金小姐,可是以往不管如何,他至少會很紳士的展現基本禮儀。

    雖然劉毓祈恨不得當起報馬仔的大說特說,將剛剛的發現全部吐出來,不過深怕被某人列為拒絕往來戶,他很識相的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俞熠安不相信的挑眉。眼前的情況似乎不適合打破砂鍋問到底,以後再找機會打探吧。「你不跟我過去,待會兒媽咪會親自過來找你,這麼一來,爺爺又要不高興了,那可是他好友的孫女。」

    俞熠皓不悅的皺眉,此時根本無心跟其他女人打交道。

    「打一聲招呼,說上幾句話,這對你來說就像公事一樣,你就別刁難我了。」他不把老大帶過去,肯定會挨白眼。

    是啊,這種事對他來說就像公事。俞熠皓終於起身走向屋內。

    俞熠安對著劉毓祈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們晚一點再來好好溝通後就趕緊跟上去。

    她知道自己見到俞熠皓時總是很開心,因為他對她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她沒辦法跨出人生這麼大一步,可是直到這一刻,當他視若無睹的從她面前走過去,她才知道,他之於她不僅僅是知遇之恩,應該還包含其他感情,至於是什麼樣的感情,她也不清楚,但他絕對不只是「恩人」。

    他對她而言一直是很特別的存在,因為他的氣質、味道神似謹哥哥,明明是個冷得會讓人想保持距離的人,她偏偏覺得他有一種親切感。她是不是無意間將他當成了謹哥哥?不,她知道他和謹哥哥不可能是同個人,只是她在不知不覺當中放任那種親切感作祟,對他產生了一種信賴。

    雖然她總是用單純的眼光看人,但不容易對人產生信賴,這很矛盾嗎?相信別人並未存有壞心,卻又無法給予信任。

    這種情感上的距離,比起千山萬水更難以跨越,而她對他就是跨越了這樣的距離,此時,才會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楚心言用手指將唇角往上拉提。笑一個,他不是故意對她視若無睹,是因為身邊有人,是因為他正在工作……總之,絕對有原因……是嗎?她的雙手垂下來,笑不出來,她還是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似的好難過……是啊,不管找什麼理由說服自己,她都無法略過那種強烈的感覺——他是故意漠視她的存在,要不,他不會吝嗇給她一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心言終於想起自己今天是來飯店談Case的,連忙提起腳步走回咖啡廳。

    「我還以為你掉進馬桶了。」邵意敏打趣的看著在對面坐下的她。

    楚心言努力找回笑容,讓客戶等那麼久,實在過意不去。「對不起,我不太舒服。」

    邵意敏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略顯蒼白。「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沒關係,已經好多了。」

    「真的嗎?我可以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只是腸胃不太舒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她不是那種糾結小事不放的人,既然楚心言都這麼說了,她就沒再多說什麼。

    邵意敏將手上的繪畫本交還給楚心言。「你的設計我都很喜歡,可是這件小禮服是外婆送我的結婚禮物,所以尺度上必須走保守風格。」

    「我知道了。」

    「抱歉,原本是想去婚紗公司找你,只是最近太忙了,又正想請你喝杯咖啡,謝謝你為我付出的辛勞,所以才讓你來這兒跑一趟。」

    「你太客氣了,提供客戶滿意的服務原本就是我應盡的責任,應該是我請你喝咖啡,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你可能不知道,關於我刁鑽的傳聞,親朋好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不去找那些認識的設計師,其實他們都鬆了一口氣。」邵意敏孩子氣的吐舌頭。

    「傳言向來不實。」

    「不至於不實,倒是誇大了。」邵意敏不在意的聳聳肩。「但無所謂,我未婚夫不在意就好了。」

    「什麼樣的個性、性情最好,見仁見智,我倒是很喜歡邵小姐的Style,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且堅持到底。」

    「沒錯,我對自己的Style也超級滿意,真不知道那些人幹嘛看我不順眼?」這時,邵意敏的手機傳來收到簡訊的聲音,她低下頭查看簡訊內容,看了之後,忍不住皺眉,抬頭抱怨道︰「這個傢伙真是太不夠意思了,難得要他請吃飯,竟然說沒空……對了,你知道Alston在這家飯店工作嗎?」

    一怔,楚心言不自在的換了一個坐姿。「是,我曾經在這裡遇到他。」

    「他有沒有告訴你,這裡的西班牙料理超級地道好吃?」

    「我們沒有機會談論這個話題。」

    「我還以為身為執行長,他逢人就會推銷自家飯店的美食。」

    「他是這家飯店的執行長?」

    「他是 “園林飯店集團” 的執行長。」

    她不應該太驚訝的,其實從他的衣著、品味,多多少少看得出來他家境富裕,只是萬萬沒想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今天他對她視而不見,是不是正因為飯店執行長的身份讓他不得不擺出這樣的姿態?

    見楚心言的神色不太好,邵意敏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解釋,「Alston這個人不愛說話,不會主動提起自己的事,他不是刻意瞞著你。」

    「我們只是幾面之緣,還沒有到那種聊家事的關係。」

    「我倒覺得你們兩個很般配。」

    「邵小姐真愛開玩笑。」

    「你不要再叫我邵小姐了,很彆扭,直接叫我小敏就好了……我是說真的,雖然你們兩個看起來是截然不同的人,可是感覺很般配。」

    楚心言突然明白了,邵意敏有意當紅娘,才會約她來這裡談Case,還企圖讓俞熠皓請她們吃飯,只是沒想到目的沒有達到,反而讓她看清楚俞熠皓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不必多費唇舌,她只說一個重點。「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對對對,你有喜歡的人,只是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不能試試看嗎?」邵意敏天生就是喜歡多管閒事,尤其是好事,不管就會覺得對不起自己。

    「俞熠皓不是我可以高攀的對象。」

    「你有門戶之見?」

    「不管生活在什麼時代,門當戶對的觀念多多少少會帶給我們影響。」

    「是啦,不同的生活背景,生活習慣自然不一樣,可是,愛情的偉大就是可以衝破這些層層枷鎖,你不覺得嗎?」

    「他會遇到這樣的人,但不是我。」

    一頓,邵意敏識趣的轉移話題,提起一些平日聚會發生的趣事,免得她老覺得他們這些千金少爺的聚會有多麼高貴優雅,好像距離她很遙遠似的。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5 08:30 PM 編輯


    【第四章】

    黃品君看著忙著大掃除的楚心言,眉頭深鎖。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成天忙個不停,忙自己的工作不夠,連別人的工作也搶著做,顯然不想讓自己靜下來,而通常無法靜下心來只有一種可能——男人!

    沒錯!她用力點點頭。心言這種不正常舉動,百分之兩百跟男人有關係!

    楚心言在一陣大掃除之後,終於累癱的坐在椅子上,黃品君見了,趕緊殷勤的沖了一杯咖啡送過來。

    「你的勤奮真是無人能比,所有的玻璃都亮晶晶的。」黃品君不急著逼問,而是用一雙如同玻璃一樣閃閃發亮的眼睛盯著楚心言。

    這位小姐的目光熱切得教人全身發毛……楚心言不由自主的往後一縮,雙手捧著咖啡,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你不要一直看著我。」

    「為什麼?你看不得嗎?」她是很有誠意的提出疑問。

    「不是,只是哪有人像你這樣子一直盯著人家看的?」

    黃品君一副好無辜的眨著眼睛。「我什麼樣子?」

    「你……黃品君,別再鬧了!」楚心言懊惱的放下手上的咖啡,手心在冒汗,真擔心手一滑,打破了咖啡杯,灑了一地的咖啡。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不能看著你?難道你做了虧心事怕人家看嗎?」

    「我……我哪有做什麼虧心事。」

    「沒有,那幹嘛怕我看著你?」

    「我……誰會喜歡讓人家盯著看?」

    「你若想盯著我看,我一點都不在意,不過請容許我稍加打扮。」

    楚心言舉雙手投降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叫你有心事說出來,不要悶著,很容易悶壞了。」

    「我沒心事。」

    眉毛上揚,黃品君的口氣明擺著不相信。「真的沒心事嗎?」

    「沒有,只是覺得心煩。」自從那天在飯店一再受到打擊,她就覺得胸口好像有什麼堵在那裡似的,有著鬱悶,還有著失落感。俞熠皓突然待她像陌生人,俞熠皓突然變成一個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她很難消化這些意想不到的狀況,感覺像是遇到一件美好的事,轉眼之間卻發現不過是一場夢。

    「心煩什麼?」

    「沒有,就是單純心煩。」

    這個女人當她是孩子很好糊弄嗎?「沒有事,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心煩?」

    「也許是每天一成不變的生活,突然覺得心煩吧。」

    「少來了,依我看,你根本是為情所困。」黃品君懶得跟她周旋了。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掰不出來,幹嘛學人家睜眼說瞎話?

    「為情所困……胡說八道。」俞熠皓的漠視確實讓她很受傷,因為他對她有知遇之恩,他對她是特別的,可是,這絕不涉及情感的,當然也沒有為情所困的問題。

    「你一心一意等待育幼院的大哥哥,應該不會注意到其他的男人,不過,偏偏出現一個白馬王子擄獲你的注意力,讓你情不自禁為他心動,可是,你怎麼可以容許自己為他心動呢?所以你很痛苦,覺得很心煩。」

    「你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楚心言頭痛的揉著太陽穴。「你想太多了。」

    「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不要傻乎乎的放掉到手的幸福。你當自己是王寶釧,想學人家苦守寒窯十八年嗎?人家王寶釧至少知道老公去了哪裡,你那位大哥哥如今身在何處?大學畢業至今都四年了,四年的殷殷期盼,盼著他走到你面前,夠久了,還要再耗下去嗎?」她是心疼好友,常常魂不守舍的看著一個破娃娃……咦?最近怎麼沒看到那個破娃娃?「你的破娃娃呢?」

    「上次去阿里山看日出差一點弄丟,我收起來了。」

    「很好,身上老是帶著一個破娃娃很詭異。」

    楚心言懊惱的一瞪。「那個娃娃是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可是舊了、破了,人家不知道它背後的故事,乍看之下真的很詭異。」

    對於不懂的人,說再多都是浪費口舌,楚心言索性閉上嘴巴。

    「重點拉回來,王寶釧早就作古了,你不要學人家。」

    這時,櫃台的小姐走過來。「心言,有你的信,從國外寄來的哦。」

    楚心言很高興可以暫時終止某人的疲勞轟炸,趕緊道了聲謝謝,伸手接過信。

    「誰寄來的?」黃品君好奇的伸長脖子。

    看著信封,楚心言兩眼頓時一亮,一邊拆信一邊道︰「院長寄來的。」

    「院長……育幼院的院長嗎?」

    點了點頭,她趕緊取出信紙細細看來。

    「真是太神奇了,你們竟然現在還在通信!」

    「比起我媽,院長更像生我養我的母親,她了解我、關心我,在各方面教導、鼓勵我,寫信與她分享生活上的點點滴滴,這是我對她表達敬愛的方式。」楚心言看完將信件收好,貼在胸前,覺得這些天的煩悶都消失了。院長要回台灣了,以後身邊有個可以請益的長輩,感覺踏實多了。

    「你表達敬愛的方式還真是特別,現在很少人在寫信了。」

    「你不覺得親手寫下生活點滴、向人家問候,特別有親切感嗎?」見好友皺眉不予置評,楚心言懶得再繞在此事打轉。「院長下個禮拜就要回台灣了,以後有話當面說就好,用不著再寫信了。」

    「原來院長要回台灣了,難怪你笑得這麼開心。」

    「以後假日就多了一個地方可以去了。」

    黃品君沒好氣的冷哼。「你趕快交個男朋友,還怕假日的時間太多了嗎?」

    「我又沒有說假日的時間太多了。」

    「若非時間太多了,怎麼會開心多一個地方可以去?」

    不能說她有理,又不能說她無理,楚心言索性什麼都不要說。

    她們兩個在很多方面想法都不同,黃品君老早就習慣了,不想爭論不休的擺了擺手,轉而提醒她。「別忘了明天要代替我媽咪去看Lily老師的婚紗展哦。」

    「待會兒記得將邀請函拿給我,明天我直接到會場跟你會合。」

    「OK,我去忙了。」

    黃品君一走出視線,楚心言立刻拿起貼在胸前的信看了又看。不知道院長有沒有謹哥哥的下落?與其等著謹哥哥來找她,不如她去找他,若他真的將她忘了,身邊已經有佳人相伴,她會放手的。

    若是可以,楚心言不想再出現在俞熠皓的飯店裡,免得他誤以為她有企圖,想藉著一次又一次的巧遇跟他糾纏不清。他會對她視而不見,說不定就是擔心她對他會錯意、表錯情。可是,Lily老師的婚紗展偏偏在他的飯店舉行,她若是不去,品君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她可受不了這位小姐再次疑神疑鬼的問個不停。

    沒關係,這不代表她一定會在這裡遇到他。她不會到處亂晃,看完婚紗展,陪好友喝杯咖啡,她就離開了,不至於那麼巧合的再次遇到他。

    她安慰自己,可是上天偏偏跟她開了個玩笑,她就在走出婚紗展的會場時遇到他。

    好吧,遇上了就遇上了,但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情景?他很紳士的陪在一位貴婦和一位千金小姐身邊,好似再一次提醒她,別忘了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怎麼會忘記呢?有了上一次經驗,她已經預備好面對他的視而不見……是啊,但是這一刻,為什麼還是覺得鼻頭酸酸的?

    俞熠皓也看見她了,當下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將她視為陌生人,對彼此都是好事,可是上一次的事仍教他耿耿於懷,為此天天睡不好,一直懊惱自己不該用這種方式劃分界線,就是普通朋友,難道連點個頭都太超過嗎?不過,不等他做出反應,俞夫人就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小皓,請關小姐去喝杯咖啡吧。」

    「我還有工作,暫時不方便離開。」

    「今天是假日,若非婚紗展,你也不會來飯店。」

    「我與婚紗展的主辦公司還有一些事情要討論。」

    「我與關小姐有很多時間,不急著離開,你忙完再來咖啡廳找我們吧。」

    俞熠皓很想拒絕,可是在俞夫人請求的目光下,只能點頭說好,然後轉身回到婚紗展的會場。

    待不到一分鐘,他就忍不住轉身走出會場。不行,若是今天再一次這樣放她離開,以後真的會變成陌生人。可是,飯店裡裡外外尋了一圈,他都沒有找到人。

    這樣不是比較好嗎?見了面,他能說什麼?因為心裡牽掛著另外一個人,而且他們就快見面了,此時他的心不能被她擾亂,只好跟她保持距離嗎?既然不能實話實說,見了面反而尷尬。

    算了,他還是先擺平媽咪吧!

    俞熠皓來到咖啡廳,可是並沒有見到俞夫人,只有關若晴一個人。

    「關小姐,」他在她的對面坐下,假裝不清楚眼前的情況。「怎麼沒見到我母親?」

    「伯母認為有你陪我喝咖啡就好了,因此她先行離開。」

    關若晴顯然是一個很直率的人,這對俞熠皓也不是壞事,直接攤開來說,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

    「不會,反正今天坐在我對面的不是你,也會是另外一個男人。」

    這是什麼意思?今天這杯咖啡他們一定要喝完嗎?俞熠皓還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種狀況,起身道再見不對,但又不想繼續待下去。

    「我們就好好喝一杯咖啡吧。」關若晴不像在請求,倒像是命令。

    「我不是一個適合喝咖啡的對象。」他從不浪費時間在沒有必要的人身上……是啊,對楚心言卻破了例。

    「我這個人真的很討人喜歡,只要你不要用有色眼光看我,不要將我視為相親的對象,我們應該可以聊得很愉快。」

    是嗎?他怎麼覺得這個女人所說的與她本身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個女人的眼神很高傲,不是那種會勉強自己跟人家打交道的人。

    「我不健談。」這是事實,不是因她動機不單純,而是他無意在此浪費時間。

    關若晴原本勉強維持的笑容更僵硬了,顯然沒想到他那麼不給面子,可是轉眼間又鬆了口氣的笑了,轉而問︰「你是不是有意中人?」

    怔了一下,俞熠皓微蹙著眉。這個女人怎麼突然轉移話題?

    「我猜,你的意中人應該不符合父母的標準,所以才沒有讓父母知道。」

    他不發一語,知道她的話還沒說完。

    「愛上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人是很辛苦的。」

    俞熠皓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怎麼覺得她好像在說自身的經驗之談?

    「你可能覺得我這個人很多事,可我是出自好意。」

    好意嗎?他怎麼覺得她是在拖延時間?「謝謝你。」

    「何必謝我,不管我再怎麼苦口婆心,你都會當作是耳邊風,吹過去,就過去了,一個字也沒有留下來。」

    既知如此,又何必說?他越來越確信她在拖延時間,可是,為什麼?她被迫來相親,來了已經可以向長輩們交代,何苦浪費彼此的時間?

    「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先告辭了。」他沒興趣奉陪。

    「等一下,有人在看我們。」關若晴終於老實說道。

    俞熠皓很自然的尋找她說的人,沒想到竟然看見楚心言……她何時坐在這裡,他怎麼事先沒有發現呢?她會不會誤會了?看這樣子,怎麼可能不誤會呢?可是誤會了,她就會主動與他劃清界線,這不是更好嗎?

    「我可以請你幫個忙,不要東張西望嗎?我們好好把咖啡喝完,這對我們彼此都好。」

    「家中的長輩們很清楚我的脾氣,我不接受相親。」若非媽咪用這種方式將人帶到他面前,他絕不會坐在這裡。

    「好吧,算我請你幫忙,我需要你將這杯咖啡喝完。」因為她不想再相親了。

    俞熠皓不喜歡多管閒事,可是楚心言就在附近,也許正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想要她誤會,他現在就不能離開。

    「現在你利用我讓今天可以過關,可是謊言終究會被戳破,這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她剛剛好意跟他說了那麼多,他就禮尚往來奉送幾句。

    「我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無法思考太長遠的問題,走一步算一步。」

    「我只陪你喝完這杯咖啡。」言下之意,她不要事後又求他幫忙。

    「你放心,我不會求你陪我演戲,你應該聽說過,有人因為戲演得太過頭了,不小心就弄假成真,這會令我很困擾。」

    這個女人對自己就這麼有信心,認為他會弄假成真纏上她嗎?俞熠皓覺得好笑的唇角一勾,伸手招來服務人員,點了杯咖啡。連道具都沒有,如何取信於人?

    見狀,關若晴鬆了口氣。「謝謝你,真心的。」

    「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用意。」他不想白白接受人家的感謝,他們只是各取所需。

    「我得到你的配合,說聲謝謝也是應該的。」

    俞熠皓無所謂,他只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場,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瞥了楚心言的方向一眼。今天又鬧出這麼一出,他們是不是連朋友都不能做了?

    接下來,關若晴很賣力的尋找話題,畢竟是她將他留下來的,炒熱氣氛,好教他們之間有那種來電的感覺,這當然是她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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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終於到了!

    俞熠皓看著斜前方不遠處白色籬笆圍起來的平房,耳邊可以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急促,就像戰場上的鼓聲,帶著緊張,帶著慌亂。其實前幾天他就來過一趟,想先確認地點,不過此刻還是很擔心哪兒出了差錯,不敢直接將車子開到門口,伸手按電鈴。

    深呼吸,他感覺心情稍稍平靜下來,正準備打開車門下車,卻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向白色籬笆,在門口停下腳步……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完全無法動彈,剛剛恢復正常速度的心跳又加快了。

    過了一會兒,俞熠皓看見張院長打開籬笆的門走出來,楚心言像個孩子又叫又跳的撲過去一抱——這一幕太過震撼了,他覺得全身血液好像逆流衝向腦門,雙手顫抖得連擺在哪裡都不知道……

    她認識張院長,這就表示她在慈愛育幼院待過……寶貝?可能嗎?

    他的腦子很混亂,情緒很激動,難道她真的是寶貝?為什麼她要改名字?怎麼從來沒見過那個應該隨身攜帶的布娃娃?

    冷靜下來,他不宜在這種情況下進去,還是先弄清楚楚心言的出生來歷再說。

    俞熠皓立刻拿出手機連絡劉毓祈。「你幫我調查楚心言。」

    「楚心言?小敏的婚紗設計師嗎?」

    「對,我現在就過去你那裡。」沒有等劉毓祈反應過來,他便切斷通訊,起動車子,將車子掉頭直奔好友的律師事務所。

    一路狂飆,俞熠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劉毓祈的辦公室。

    第一句話便道︰「我要的資料呢?」

    唇角抽動一下,劉毓祈沒好氣的翻白眼。「調查一個人需要三天的時間,從接到你的電話到現在,還不到一個小時,難道你的一個小時等於人家的一個月嗎?」

    「什麼?我要等上三天?」

    「我已經拜託人家加快處理,不至於拖上三天,可是也不可能現在就拿到。我建議你先坐下來,喝一杯咖啡,打開隨身的筆電處理一下公事,然後,說不定就會有消息傳來了。」劉毓祈親自起身幫他沖泡咖啡。

    伸手接過咖啡,俞熠皓坐下來,喝著咖啡,想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劉毓祈慵懶的坐靠在辦公桌,雙手在胸前交叉,若有所思的打量俞熠皓。「雖然早就看出來你對楚心言另眼相待,可是不久之前,你還一心一意掛念著育幼院的心上人,也不擔心十七、八年的分離,她可能會變形……等一下,你今天不是應該去見育幼院的院長嗎?」

    「我去了,可是有人搶先一步。」

    「你不是很急嗎?為了今天,你好幾天前就在倒數計時。」

    俞熠皓微挑著眉。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有在倒數計時?

    「每次見面吃飯,你總是喜歡盯著日歷看,這不是在倒數計時嗎?」

    自從得知張院長要回來,無論走到哪裡,他都會不自覺多看日歷一眼,說他在倒數計時好像也沒錯。

    「好不容易盼到今天,緊要關頭竟然撤退,還跑來調查楚心言……等一下,難道搶先你一步的人是楚心言?」劉毓祈反應過來的瞪大眼睛。這代表什麼意思?楚心言就是他的心上人嗎?

    俞熠皓點了點頭。「楚心言很可能就是寶貝。」

    「寶貝?」

    「她在育幼院的名字叫寶貝。」

    劉毓祈明白的點點頭。「名字變了,經過了這麼多年,長相也變了,第一時間當然認不出來。」

    早在第一時間,他就應該認出來了,只是不曾想過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後來幾次巧遇,也沒見到寶貝允諾隨身攜帶的布娃娃,即便三番兩次在她身上見到寶貝的影子,卻怎麼也沒懷疑她們是同一個人。若是他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或者與她深入聊起過去的事,他不會到現在才發現她就是他尋尋覓覓的人。

    「終於找到人了,還是你非常欣賞的一個人,應該很開心吧?」

    開心,當然開心!可是前兩次在飯店巧遇,他對她視而不見,還當著她的面跟別的女人約會……她一定很難過,現在見到他,只怕會甩頭走人。

    「奇怪,你在張院長那裡見到她,怎麼不直接問清楚?幹嘛還特別讓我請人調查她的底細?」

    「我們說好了。」他一定會回來找她,她也會認得他,這是他們說好的。

    「你們說好了?」

    「對,我們說好了。」他找到她了,她卻還沒認得他,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讓她認得他。

    兩眼一瞪,劉毓祈突然有一種在跟鸚鵡對話的感覺。「我的耳朵沒有問題,我知道你們說好了,可是,這是什麼意思?」

    「這與你無關。」

    「你這個人真的很不夠意思!剛剛你有求於我,我可沒逮著機會叫你一五一十詳細報告,這會兒不過問你一句,你竟然想撇清關係,不覺得很過分嗎?」

    「我會問你和邵意敏之間的悄悄話嗎?」

    「你問了,我就會告訴你啊。」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介意情人間的悄悄話傳得人盡皆知,可是我介意。」

    劉毓祈冷哼一聲。「你少唬我了,你們當時年紀還小,哪有什麼情人間的悄悄話。」

    「年紀小就不能有情人間的悄悄話嗎?」

    「年紀小,連友情愛情都還沒搞清楚,哪來什麼情人間的悄悄話?」

    這位大律師今日還真是能言善道,怎麼不像平日一樣總是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可惜,他沒興致繞著這種無聊話題打轉。「你別胡鬧了,幫我打電話問問看,什麼時候可以拿到資料?」

    劉毓祈彆扭的撇撇嘴。「你已經認定是她了,還要資料幹嘛?」

    「還是要確定啊。」

    眉一挑,劉毓祈笑得不懷好意。「萬一搞錯了呢?」

    不會,他確定楚心言就是寶貝,只是有資料佐證,感覺會更踏實。

    「你不要廢話了,趕快打電話。」

    「資料一拿到手,他就會立刻來電告知。」說是這麼說,劉毓祈還是轉身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連絡徵信社的朋友,要不,某人恐怕會按捺不住的跳起來,硬將手機塞給他,逼著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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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窗外熱鬧的車潮人潮,楚心言想著的卻是三天前與張院長的見面。

    院長提起有人自稱在慈愛育幼院待過一段時間,想找回那段日子在育幼院認識的幾個朋友,列了一張名單給院長,想要知道這些人的連絡方式。院長因為對方沒有表明身份,又是透過別人找上她,不願意直接將資料交給對方,只將她要回台灣的時間和落腳處留給對方,等對方親自找上門,她就會回復他。

    「你認為是誰在找你們?」

    是誰在找他們?她不自覺的想到謹哥哥,可是又不敢說出口,怕真說了,心裡有了期待,而最後希望落空。若是謹哥哥,應該找她,不是找他們,問題是,有誰會想打聽育幼院朋友的下落?像她,除了院長,沒有跟育幼院其他人保持連絡,不只是因為她早就離開育幼院,更重要的是育幼院拆了,大家沒有一個可以共同回去的「家」,自然就分道揚鑣了。

    「院長沒問嗎?」

    「問了,可是對方不願意說。」

    「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來找院長?」

    「對方說我一回來,就會來拜訪我,我想應該是今天吧。」

    但她們等上一天,並沒有等到人,只好請院長見到對方之後再通知她,可是直到現在,院長都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沒出現?她感覺自己的心神都被懸在空中,希望他趕快出現,又害怕他出現了,卻不是她等候的那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邵意敏氣喘如牛的在對面的位子坐下。

    回過神來,楚心言笑著搖搖頭。「沒關係,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到的。」

    邵意敏招來服務生點餐,待服務生送來咖啡和蛋糕,她再一次致上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老是麻煩你。應該是我去婚紗公司找你,可是你今天不用上班,我又抽不出其他時間,只好約出來見面,不知道有沒有打擾你的假日?」

    「沒有,假日我喜歡隨興的四處走走,挑個地方坐下來畫婚紗或是看書。」

    「我也喜歡隨興的四處走走,走到哪兒,玩到哪兒,可是劉大律師……就是我未婚夫,不喜歡浪費時間,不管做什麼事都講究效率,真是討厭。」邵意敏嬌嗔的吐舌頭。

    「現代人凡事講究效率,吃東西要快,上網速度要快,出手要快……不快,好像就會變成輸家。」

    「我有同感,除了逛街,我也是一個喜歡快快快的人。」

    「邵小姐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不是說好了,直接叫我小敏就好。」

    「是,小敏。」

    「今天找你,是想請你幫忙,每年我都會跟幾個高中同學舉辦時尚化裝舞會,能否請你負責我們的髮妝造型?我們約有四個人需要做髮妝造型,因為舞會是在山上的別墅舉行,可能會花上你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我不清楚人頭或鐘點計費哪個對你比較劃算,所以你來決定收費方式。」

    雖然這種賺錢的機會很令人心動,可是不說實話違背她的良心。「其實在髮妝造型方面,Jasmine有更優秀的人才,我並非頂尖的,我的專長還是在婚紗和禮服方面的設計。」

    「我知道,可是藉著這個機會可以幫你打開知名度。」

    「打開知名度?」

    「我讀的是貴族高中,其中有不少財力雄厚的名門千金,她們不但像我一樣想擁有獨一無二的婚紗,還經常需要訂製各種宴會禮服,所以我才會想利用這個機會將你推薦給她們,幫你打開知名度。」

    楚心言知道她們兩個很聊得來,可是邵意敏對她未免太好了……俞熠皓還曾經警告過她,邵意敏刁鑽難伺候,結果呢,她一直當她像好朋友般的照顧,她真的覺得受寵若驚……若非她沒有什麼值得人家圖謀的,否則都要懷疑邵意敏的照顧別有用心了。

    彷彿看出她心裡的困惑,邵意敏很帥氣的道︰「你不用太感謝我了,這是因為Alston的關係。」

    怔愣了下,楚心言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俞熠皓?」

    「俞熠皓很看重你。」

    「俞熠皓很看重我?」她覺得自己好像機器人,腦子完全失去靈活度。

    「是俞熠皓將你推薦給我,我們是好朋友,他看重的人,我當然也看重。」

    沒錯,是俞熠皓將她推薦給邵意敏,可是,這不代表他有多看重她,只能說她出現在一個剛剛好的時間點。

    「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

    「這麼說,你答應了嗎?」

    「能夠有這樣的機會,我求之不得,只是擔心我在髮妝造型方面達不到你的標準,你會覺得失望。」

    「我們相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對你做事的態度深具信心,若你做不到,你絕對不會接下這份工作。」

    這倒是事實,她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但是絕不能砸了老師的招牌。其實,她跟著恩師學習有十年的時間了,名門千金貴婦見得不少,說她們難伺候,還不如說她們很有個人色彩和想法。「你這麼看得起我,我更加緊張了,若是我服務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你幫我說幾句話。」

    「你不要緊張,我那幾位同學都是很好相處的人。」

    「我會全力以赴的,化裝舞會的時間訂在什麼時候?」

    「下周末,我會開車載你一起過去。」

    下周末?怎麼會這麼匆忙?宴會通常一、兩個月前就會開始籌劃了,若是化裝舞會,因為需要道具,更是應該早早就預備了,怎麼可能快舉行宴會了才來安排?楚心言甩去腦子裡的疑惑,婉拒她的好意。「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過去。」

    「你不要跟我客氣,別墅距離公車站牌有一段距離,公車又不好等,你還要帶很多化妝用品,搭我的車比較方便。」

    「好吧,你要出發前再打電話通知我。」

    好似鬆了口氣,邵意敏大大的咧嘴一笑。「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哦!」

    楚心言笑著點點頭,心裡的疑惑又加深了。邵意敏怎麼好像很擔心她不接這個Case的樣子?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5 10:08 PM 編輯

   【第五章】

    一天等過一天,張院長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傳來,楚心言也不再費神猜想誰在尋找他們,而是全心全意投入工作,盯緊邵意敏的婚紗和小禮服的製作進度,再來就是為幾位名門千金做髮妝造型。

    若她原先對邵意敏的化裝舞會還有疑惑,當她卯足全力伺候完四位千金小姐之後就完全釋疑了。再說,她收拾東西就要走人,接下來的化裝舞會也與她無關了。

    「你不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玩嗎?」邵意敏很捨不得的勾住她的手臂。

    「我又不是你高中同學。」

    「我那些同學都不會介意,混上一個晚上,你就跟大家熟了。」

    「我還有工作要忙。」

    「既然還有工作要忙,我就不勉強你了,不過這裡很難叫到計程車。」

    「我可以走路到山下搭公車。」

    「天色漸漸暗了,你一個人拿那麼多東西走路下山太危險了……等一下,我想到了,有一個人他家別墅就在這附近,他周五晚上常常來這裡過夜,享受完一天山上的生活再回去,我打電話問一下,看他有沒有在這裡。」邵意敏不等楚心言提出異議便跑出起居室,過了一會兒,她興高采烈的跑回來。「我猜中了,他正準備離開別墅回去,可以順道送你回家。」

    雖然人家好意讓她搭便車,她可不見得好意思搭陌生人的便車。「這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

    「不會不會,順路嘛。」

    所謂順路,是回家的路上正好經過……算了,現在糾纏在這兩個字上也沒意義了,不過,她還是客氣的又道︰「若不會太麻煩人家,那就有勞了。」

    「他不會覺得麻煩,真的!」

    楚心言有點無言了。真不知道這邵意敏哪來的理直氣壯,只要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即使人家覺得麻煩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尤其遇到她這種麻煩人家還一副做好事的人,除了摸摸鼻子認了,還能如何?

    「我想他應該到了,我們可以出去了。」邵意敏陪著楚心言走出別墅。

    兩人來到別墅的大門口,閒話家常了幾句,就看見一輛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

    一看到車子,楚心言感覺相當熟悉,心中瞬間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果然,她看見俞熠皓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走下車。

    她不自覺的看了邵意敏一眼。為什麼不直接挑明這位朋友是俞熠皓?難道這一切是他們兩個連手安排的?可是,有必要這麼做嗎?她真的糊塗了,俞熠皓不是想跟她劃清界線嗎?

    「Alston請你送心言回家不會太麻煩吧?」,邵意敏顯然想在楚心言面前證明自己所言屬實。

    「不會,只是順路。」俞熠皓來到她們面前,很紳士的接過楚心言提在兩手上的工具箱,放到車子的後座。

    「心言就麻煩你了,務必安全送到家。」邵意敏調皮的對他眨了下眼睛。

    俞熠皓不自在的一笑,點點頭,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請楚心言上車。

    道了再見,楚心言坐上車,雙手緊張的扭絞在一起。

    俞熠皓隨後也坐上駕駛座,不過並沒有立即上路,而是靠過來,楚心言驚嚇的往後一縮,眼睛瞪得好大。他想幹嘛?

    「你沒有系安全帶。」

    囧……楚心言尷尬得恨不得直接用雙手蒙住臉,不過此時只能強作鎮定。「我可以自己系安全帶。」

    「舉手之勞。」說著,他已經幫她系好安全帶了。退回駕駛座,他也幫自己系上安全帶,隨即將車子開上路,柔聲問︰「嚇到了嗎?」

    「嗄?」

    「沒想到是我。」

    她有什麼好緊張?兩次視而不見的人是他,她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不知如何面對兩人坐在一輛車子上面的人是他,可不是她。想到這裡,楚心言緩了一口氣,聲音帶著淡淡的疏離。「是啊,真巧。」

    「世上就是有這麼巧合的事。」他一語雙關的看了她一眼。

    這個男人真是令人不解,前兩次還不想跟她扯上關係,怎麼現在看起來又變得如此親切?不,何止親切,比起先前還熱切……她可沒有健忘症,他冰冷的面容還深深的烙在她腦海,實在沒辦法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與他閒聊打屁。

    見她淡然不發一語,他一點也不在意,只溫柔的道︰「如果累了,你可以閉上眼睛休息,到了我會叫你。」

    「我沒有在陌生人面前睡覺的習慣。」她將他歸類為陌生人是不是太過分了?可是,他真的讓她感到陌生,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又對她冷漠,反反復覆,完全教人摸不著頭緒。

    「我們不是陌生人,至少我們知道對方的名字。」就在這時,車子忽然變得怪怪的,不時打滑,實在很危險,俞熠皓於是靠邊停車,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怎麼一回事。

    楚心言不由得坐直身子,感覺很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這時,陣陣雷聲響起,看樣子又要下雷陣雨了,這是這幾天的天氣型態。

    俞熠皓打開車門坐上車,深感抱歉說︰「車輪破了,我車上沒有備用的輪子,不過我家別墅應該有,我請管家送過來。」他取出手機,可是手機收不到訊號,根本沒辦法打電話,他無奈的看著她。「不好意思,現在我們只能靠雙腳走回我家別墅,還好距離不會太遠。」

    楚心言真的是傻眼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除了皮包,其他東西放在車上不要拿,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遇到這種情況也是莫可奈何,楚心言只好下車跟著他走回別墅。

    如同他所言,別墅並不很遠,大約一、二十分鐘的路程,更慶幸的是他們剛走進別墅,轟隆了許久的雷雨方才打下,他們兩個順利逃過變成落湯雞的命運。

    「看這情形,我們可能要等到雨停了,才有辦法過去換輪子。」站在觀景台上,俞熠皓評估了一下情況,轉頭對她說道。

    雖說她很想快一點回家,可是眼前的情況確實只能等待,反正雷陣雨通常不會下太久。

    俞熠皓轉身回到屋內,過了一會兒,端了兩杯咖啡回來,一杯遞給她。

    喝著咖啡,看著滂沱的雨勢,雷聲繼續轟隆轟隆響,楚心言不由得皺眉。這一場雷陣雨怎麼越下越大呢?

    「這裡是山區,雨勢比較大。」

    她已經想到了,山區下雨的頻率本來就比平地高,這場雷陣雨很可能會沒完沒了繼續下去,這麼一來,今晚她豈不是回不了家?

    「你應該還沒吃晚餐吧,丁媽問你想吃炒飯,還是想吃湯麵?」

    「我肚子不餓。」

    「丁媽的廚藝很棒,但平時收拾好廚房,就不會再開伙,不管是誰求她,都別想破壞她的規矩,今天可是為你破例。」

    仔細一想工作一個下午,她很需要食物補充體力,又何必惺惺作態?「我吃炒飯。」

    這一次俞熠皓沒有回屋內,只是轉身比了一個手勢,確定屋內的人收到訊息後又回過身。他伸直空著的左手,讓雨水打在掌上,感性的說︰「我喜歡下雨天,雨天是很適合思念的日子。」

    楚心言感覺自己好像被電到似的,身子一僵——

    「謹哥哥,又下雨了,真是討厭。」

    「我喜歡下雨,雨天是很適合思念的日子。」

    「這是什麼意思?」

    「有一天,當你有思念的人,你就會明白了。」

    是啊,後來她真的明白了,悲涼的雨水好像在呼應人內心的思念,不能不說,雨天真的是很適合思念的日子。

    「你不覺得嗎?」俞熠皓又出聲道。

    「我寧可不要思念。」思念的滋味太苦了。

    「說的也是,如果可以見面又何必思念?所以,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思念了。」俞熠皓將左手收回來,轉頭看著她。

    楚心言全身一顫。他是在向她暗示什麼嗎?不不不,她一定是搞錯了,雖然他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可是不見得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千萬不要將人家的善意自動衍生為情意,這會鬧出大笑話……她已經出過兩次的糗,絕對不會再自找罪受。

    總之,無論他是出於何意說出這樣的話,她都要當成耳邊呼嘯而過的風。

    完全沒有反應……俞熠皓不禁苦笑。看樣子,前兩次製造出來的裂痕比想像的還大,他的麻煩真的大了。

    「大少爺、楚小姐,可以吃飯了。」丁媽從屋內探出頭道。

    楚心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她需要安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的態度差異那麼大?

    雨勢沒有緩和的跡象,夜又深了,楚心言不得不隨著俞熠皓在別墅過一夜。若非別墅還住著丁管家夫婦,她一定會堅持叫計程車回去,絕不會待在這裡過夜。

    早上醒來,燦爛的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楚心言閉著眼睛靜靜享受。

    她已經很久沒賴床了,可是這一刻,她一點也不想破壞這種寧靜的感覺。基本上她不是那種會認床的人,可她最近一直夜不成眠,昨晚才心想這種情況下必定睜眼到天亮,沒想到聞到被子散發出來的陽光味,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磨蹭了一會兒,楚心言掀開被子下床,進入客房的浴室刷牙洗臉,原本還懶洋洋的精神徹底蘇醒了。接著換下向丁媽借穿的睡衣睡褲,穿上原先的衣服,這才走出房間。

    早餐的香味撲鼻而來,有肉香、蛋香、咖啡香……可想而知,早餐一定很豐盛,教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叫。

    她順著香味來到飯廳,看到餐桌中間擺了水仙花,不禁一怔。

    中國水仙有個花語——「想你」,謹哥哥在育幼院時種了一盆水仙,非常細心呵護,因為他將對病中母親的思念全部投注在水仙花上面。

    真是稀奇,水仙綻放在寒冬時節,可與松、竹、梅媲美,怎麼這個時候可以看見水仙呢?

    楚心言好奇的靠過去打量,瞧個仔細。竟然是人造花!

    怔愣了下,她不禁莞爾一笑。怎麼會在餐桌上擺人造的水仙花?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含意?還是因為太喜歡水仙花了,沒有真花,索性擺上人造花自我安慰?不管什麼原因,在她看來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怪異。

    「你起來了啊,正好,我正準備弄好早餐後去叫你起床。」俞熠皓端著一個大托盤走出廚房,托盤上的每一道餐點都是雙份。

    這個情景令她太意外了,半晌才擠出話來。「你會下廚?」

    「早餐最簡單了,每次來到這裡,我都是自己動手做早餐。」他一一將托盤上的早餐擺上桌。

    「坐下來吃早餐啊。」

    「謝謝。」楚心言在其中一份早餐前面坐下來,這才發現是中式早餐。

    「不喜歡今天的早餐嗎?」

    「不是,怎麼會是中式早餐?」除了咖啡,這是很傳統的一份中式早餐。

    「你不是喜歡吃中式早餐嗎?」

    沒錯,她喜歡中式早餐,平日因為趕著出門上班的關係,只能以三明治果腹,可是一到假日,她一定會親自下廚準備一頓豐盛的中式早餐,然後慢慢享受假日的早晨。從小她對中式早餐就情有獨鐘,認為中式早餐只會出現在有母親的家庭,雖然醬菜都是現成的,不過需要清洗的餐盤卻一堆,若非家中有個殷勤的母親,誰願意在水槽堆滿那麼多餐盤?

    她喜歡中式早餐,這種事連好友都不見得知道,他怎麼會知道?難道她說過?

    「你還不趕快吃,稀飯要趁熱吃。」

    是啊,稀飯要趁熱吃,可是吃了幾口,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中式早餐?」

    「你說過。」

    這是當然,不是她說過,他怎麼會知道?可是,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忘了嗎?」俞熠皓的眼神盡是寵愛。「你說過的話,我從來沒忘。」

    心臟,彷彿搭上了雲霄飛車,跳得好快……她慌亂的低下頭吃早餐。「真是謝謝你如此看重我說的話。」

    「從來」這兩個字會不會太誇張了?從他們初次在阿里山巧遇至今,不過兩、三個月,沒見幾次面,說過的話少之又少,他記住也不奇怪,可是,他的口氣怎麼好像他們相識許久了?

    她突然想到某種情況——當一個男人想追求一個女人,就是第一次見面,也會說得好像他們早在上輩子就相遇了……不過,這種情況實在不適合套在俞熠皓身上,他絕對不是登徒子。

    「既然來到這裡,離開之前,我們到這附近走走,你覺得如何?」

    「我還有工作要忙。」

    「這附近有溪流,可以抓蝌蚪。」

    猛然抬起頭來,楚心言兩眼閃閃發亮。「這附近可以抓蝌蚪?」

    「對啊,我們中秋節都會在這裡過節,就是為了到溪邊烤肉、抓蝌蚪。」

    對於抓蝌蚪,楚心言有著難以忘懷的回憶——

    「謹哥哥,小黑說我像蝌蚪,我像蝌蚪嗎?」小黑是寶貝最討厭的人,他自己長得醜八怪,還嫌她是個小胖妞。

    「小黑為什麼說你像蝌蚪?」

    「他說我喜歡扭來扭去,還有,我的頭很大,腳很短。」

    「小黑是故意逗你的,你的頭沒有很大,只是頭髮多了點,又是卷毛,因為還沒長高,頭看起來就變大了。」

    謹哥哥說什麼,寶貝都相信,可是謹哥哥沒說的話,這表示什麼呢?寶貝肩膀洩氣的垂下來。

    「我的腳真的很短對不對?」

    「傻丫頭,你現在年紀小,腳當然短,長大了,腳就變長了。」

    「真的嗎?以後我的腳會變長嗎?」

    「謹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對,謹哥哥絕對不會騙她,可是高興不到三秒鐘,她又垂頭喪氣了。「我現在真的很像蝌蚪對不對?」

    「蝌蚪很可愛。」

    「蝌蚪很可愛嗎?」寶貝看過蝌蚪的圖片,但是看不出來哪裡可愛。

    「謹哥哥帶你去抓蝌蚪,你就知道蝌蚪有多可愛了。」

    隔天,謹哥哥帶她去育幼院附近的溪邊抓蝌蚪。蝌蚪真的像小黑說的一樣喜歡扭來扭去,頭好大、腳好短,可是也像謹哥哥說的,很可愛,不過更重要的是,她好喜歡跟謹哥哥一起抓蝌蚪,他們玩得全身都濕了,笑得好開心好開心,難過的事都忘記了——為什麼把她丟在育幼院門口的媽媽遲遲不來接她回家呢?真的不重要了,因為有謹哥哥陪在她身邊。

    從此之後,謹哥哥常常在假日帶她去溪邊抓蝌蚪,抓完蝌蚪後,他們會站在大石頭上,對著溪流的另外一邊大吼大叫,把心裡的不愉快都叫出來,然後兩人手牽著手,唱著歌走回育幼院。

    「怎麼樣?想去抓蝌蚪嗎?」俞熠皓的聲音將楚心言從回憶中拉回來。

    楚心言想答應,但想起自己剛剛又說有工作要忙,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只能彆彆扭扭的道︰「你會抓蝌蚪嗎?」

    「當然,我可是抓蝌蚪的高手。」

    咬了咬下唇,她豁出去了。「好吧,我就去看看你是不是抓蝌蚪的高手。」

    用過早餐,丁伯已經將俞熠皓車子的輪胎換好了,並將車子開回別墅。

    「大少爺,這是你的車鑰匙,還有你要我準備的東西,另外,抓蝌蚪的用具都已經放在後車座了。」丁伯將手上的車鑰匙和長方型野餐籃遞給俞熠皓。

    「謝謝丁伯,廚房就麻煩丁媽收拾了。」

    丁伯點了點頭,笑盈盈的轉向楚心言。「楚小姐有空常來玩。」

    「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們走了。」俞熠皓帶著楚心言走出屋子。

    昨日來此已經天黑了,身心又在非常疲憊的狀態下,根本沒心情東張西望,此時楚心言才有機會欣賞這裡的一景一物。這裡處處綠意盎然,隨便一個角落都有大樹遮蔭,有躺椅、吊椅或休閑閒椅供歇腳乘涼,還有小噴泉,潺潺的流水聲讓暑氣消去了一大半。難怪俞熠皓每個禮拜都會來這裡待上一天,單是看到這裡的景物,就會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來到停車場,坐上車子,楚心言依然忙著東看西瞧,直到車子駛出別墅,目光才終於依依不捨的收回來。

    「如果你喜歡這裡,下次還可以再來。」俞熠皓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裡。

    問題是他們兩個什麼關係也不是,若非昨晚遇到那種突發狀況,她怎麼可能來這裡?「我只是覺得這裡的設計有休閒飯店的味道,很不錯。」
    「這裡原本就是為了度假而建的。」

    無聲一嘆,她越來越清楚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

    「我們到了。」

    咦?她連屁股都還沒坐熱,怎麼就到了呢?楚心言往窗外一看,果然看見前方有一條小溪。

    停好車子,兩人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這裡真的很適合烤肉。」她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景色後說道。

    「下次中秋節你跟我們一起來烤肉吧。」俞熠皓從後座取出裝滿各式用品的桶子和野餐籃,率先走向溪邊。

    楚心言很困惑又苦惱的跟在他身後。他邀請她再一次到別墅,姑且可以視為客套話,可是,怎能如此隨意邀請她與他的家人烤肉?好吧,也許他只是一時興起,不過,萬一造成聽者的誤解怎麼辦?還好她不是那種渴望嫁入豪門的女人,否則豈不是會對他胡思亂想?

    這個男人是不是吃錯藥了?從昨天開始就變了一個人,對她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熱情……沒錯,熱情,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熱情,可是,看不出來他有絲毫作假的成分……不但沒有作假,而且還很自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俞熠皓找了一塊比較平坦的地方,從桶子裡面取出一塊毯子鋪在地上,將桶子和野餐籃放在毯子上面。

    「你想先坐下來休息一下,還是直接下去抓蝌蚪?」

    「我要直接下去抓蝌蚪。」楚心言拋開腦子裡面亂七八糟的思緒,彎下身脫去涼鞋,並將褲管捲到膝蓋上面。

    俞熠皓也跟著脫鞋捲褲管。

    深怕他搶先一步,楚心言拿起桶子衝到溪邊,不過還來不及尋到蝌蚪的蹤跡,俞熠皓已經湊過來了,並且從桶子裡面撈出一個漁網開始抓蝌蚪,楚心言見了趕緊轉移陣地,也撈起一個漁網抓蝌蚪。

    時光彷彿回到過去,謹哥哥和寶貝美其名是在抓蝌蚪,事實上是在玩水,因為抓了一桶的蝌蚪之後,還是要放回小溪,而兩人好像在水裡泡了一回,狼狽不堪,卻又綻放著閃亮動人的光彩。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5 10:37 PM 編輯


    【第六章】

    沒錯,不管俞熠皓會不會有下一步行動,她都不在乎。楚心言打定主意將俞熠皓拋到腦後,無論他對她抱著什麼態度,她對謹哥哥的心意都不會動搖。

    雖然她很堅持自己的立場,但不表示見到他,她可以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臭臉,他對她不只是有知遇之恩,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謹哥哥的影子,她怎麼有辦法對這樣的人架起高高圍牆?

    看到俞熠皓站在婚紗店外面,楚心言決定維持近日有禮卻疏離的態度,大大方方的走上前。「你怎麼在這裡?」

    俞熠皓無視於她淡然的神情,語氣帶著那麼一點撒嬌。「能不能陪我吃飯?我突然很想吃烤肉,可是一個人吃烤肉很無聊。」

    眼前的男人教人的心不自覺軟下來,可是她牢記他們之間應該有的界線。「我肚子很飽,現在吃不下東西。」

    「陪我就好了。」

    遲疑了一下,她終究點頭坐上他的車,隨著他來到一家烤肉店。

    其實,她很喜歡烤肉的香味,那是一種很幸福的香味,散發著歡樂的氣息,尤其跟家人圍在一起烤肉,更是洋溢著無法形容的歡喜……是啊,可是,她總是在一旁羨慕著別人,期待有這麼一天,她可以跟家人圍著烤肉架……謹哥哥說,沒有家人圍著烤肉也沒關係,只要他們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俞熠皓將夾子遞給她。「你來烤肉。」

    怔愣了下,她呆頭呆腦的問︰「我來烤肉?」

    「對啊,你不是很喜歡烤肉嗎?」

    「呃……是啊,我很喜歡烤肉,可是不喜歡吃烤肉。」

    「我知道。」他總是為此取笑她,這就好比人家吃米粉,她在旁邊喊燙,這種樂趣還真是詭異。

    他知道?楚心言困惑的皺眉。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告訴過他這種事?

    「雖然你不愛吃烤肉,可是愛吃香菇,待會兒香菇全部讓你負責。」

    對,她喜歡吃香菇,謹哥哥笑說,因為頂著香菇頭的她像個洋娃娃似的,因此她才會那麼喜歡吃香菇,不過,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你不愛吃烤肉,可是要專心烤肉,不要讓肉焦掉了。」

    斂住腦中的思緒,楚心言連忙將注意力放在烤肉上。

    「除了香菇,你還喜歡吃什麼?」

    原來他不是什麼都知道,要不,她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跑到他夢裡囉哩巴唆了。

    「其實我不挑食,有得吃就好了,只是對油膩的食物比較忌口。」

    他知道她很容易滿足,就是一顆饅頭,她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每次看她吃東西,他總覺得不可思議,真有那麼好吃嗎?

    「好吃啊,院長說每一樣食物都有許多人的苦心,能品嘗出食物真正的味道,就會覺得好吃。」

    「我們寶貝真是一個很有生活智慧的人。」

    「什麼是生活智慧?」

    「就是一種過生活的能力,你是一級棒!」

    寶貝不知道是真懂,還是不懂,總之,她笑得很燦爛,因為謹哥哥誇讚了她。

    不管過去或現在,她總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真的很想一步一步慢慢來,在兩人互動中,讓她認出他,可是,從確定她是寶貝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彷彿被火燒著似的,一靠近她,想含蓄表達的情意就會失控……他越來越等不及了,真想快一點結束這種猜謎遊戲。

    楚心言不自在的換個坐姿。怎麼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一塊美味的糕點?不不不,這一定是錯覺,因為他對她的態度變得過於親切,他的眼神也就變得很親密……很奇怪,他們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熟到不能再熟的知己,可是盡管她感覺不自在,卻沒有被侵犯的不舒服感。

    「肉烤好了。」她趕緊夾了烤肉放進他的盤子,以便淡化他們之間這種過於親密的氛圍。

    俞熠皓夾起烤肉細細品嘗,突然一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吃烤肉嗎?」

    「嗄……為什麼?」

    「因為烤肉的人是喜歡的人。」

    楚心言聞言怔住了,想起謹哥哥與她曾經有過的對話——

    「寶貝知道謹哥哥為什麼喜歡吃烤肉嗎?因為烤肉的人。」俞容謹見寶貝一副傻不隆冬的樣子,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因為烤肉的人是喜歡的人,明白了嗎?」

    寶貝很用力的想了想,笑了。「小黑烤肉,謹哥哥就不喜歡吃,是嗎?」

    「是,小黑烤肉就不好吃了。」

    「謹哥哥最喜歡吃誰烤的肉?」

    「當然是寶貝啊!」

    「以後謹哥哥只能吃我烤的肉。」

    「寶貝還真是霸道。」

    「我也只吃謹哥哥烤的肉。」

    俞熠皓輕拍了下她的手,將她從回憶拉回來。「你再不專心烤肉,我要餓肚子了。」

    「對不起!」她努力穩定混亂的思緒,專心烤肉,只是手上忙著烤肉,腦子卻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他們怎麼會如此相似?氣質相似不稀奇,可是,說著相同的話,這就太稀奇了,他們簡直就是一個人……不,她不應該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竟然希望他就是謹哥哥,這怎麼可能?雖然他們都姓俞,可是謹哥哥是跟著母親姓,而俞熠皓是跟著父親姓,他們兩個的背景完全不同。

    接下來,俞熠皓不再說一些擾亂人心的話,專心當個食客,但楚心言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明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念頭,可是某種想法一旦鑽進腦子,就陰魂不散的盤旋著,忍不住猜測著俞熠皓有沒有可能是謹哥哥?若他是謹哥哥,他知道她是寶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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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熠皓無意識的推著屁股下的秋千椅,腦中不停的算計。怎麼做才可以讓寶貝早一點認得他?

    難道他只能直接向她坦白嗎?

    俞熠安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遞了一杯給俞熠皓,接著挨著他坐下來。

    喝著咖啡,俞熠安彷彿隨口問道︰「老大,你跟關家的千金在談戀愛嗎?」

    他很慶幸自己還沒喝咖啡,要不然一定會噴出來,實在搞不懂這個問題是如何蹦出來的,跳得會不會太快了?連人都還沒見過就談戀愛,這是哪一種談法?

    「我可以請問是哪一位關家的千金嗎?」

    俞熠安差一點從秋千椅上摔下來。這情形會不會太過詭異了?側著頭,他仔細注意某人的表情。故意裝模作樣嗎?「就是前陣子家裡舉辦宴會,媽咪特地介紹你認識的那位銀行大老的女兒啊。」

    頓了一下,俞熠皓想起來是誰了,不由得皺眉。「怎麼突然扯到這個女人?」

    「媽咪不是那種喜歡沒事找事做的人,若不是你跟人家有什麼後續動作,媽咪怎麼會向我打聽呢?」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想必是媽咪很好奇他與關若晴喝過咖啡之後的進展,可是又不敢直接問他,索性找老二打聽他這兒有什麼風吹草動。

    「你請媽咪不用想太多了,我與她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兩個人。」

    「你們兩個若是不可能,那你在心煩什麼?」

    俞熠皓又不悅的皺眉。「為什麼我心煩一定與她有關?」

    「最近你往來的女人不是只有她……等一下,你剛剛承認你正在心煩嗎?」俞熠安開心得差點跳起來,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套到話了。

    「我沒有否認。」

    咦?俞熠安眉毛挑得高高的。不想否認,這是不是表示不介意說出來?「大哥在心煩什麼?」

    「我找到寶貝了。」既然找到人,他就不會再對家人避口不提,因為有可能過不久,他就要帶她回家,早一點讓家人有個心理準備,這樣比較好。

    真是太嚇人了,老大今天未免太過爽快了……等一下!俞熠安後知後覺的瞪大眼睛。「寶貝……你是說那個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心上人嗎?」

    「對,我找到她了。」

    張著嘴巴,俞熠安許久才找到聲音。「你怎麼找到她的?」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細節。」

    「真是小氣鬼!」俞熠安嘀咕的撇撇嘴。不過,糾結在這種事情上面一點意義也沒有,還是關心更重要的事。「你找到她,應該是很開心的事,幹嘛心煩?」

    「她不認得我。」其實,他又何嘗認得她?他們在外貌上的變化都很大,像她以前胖嘟嘟的,如今卻瘦巴巴的骨感十足。

    「你離開育幼院至今有十幾年了,認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幹嘛不直接告訴她?」雖然沒有經過證實,俞熠安很肯定他們是在育幼院結下的緣分。

    「我們說好了。」

    「什麼你們說好了?」

    略微一頓,俞熠皓坦然道來。「我們說好了,我會來找她,她會認出我,若是她認不出我,我就想辦法讓她認出來。」

    滿頭黑線罩頂,俞熠安唇角抽動了一下,很難想像大哥這座冰山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你不會真的想跟她玩猜謎遊戲吧?」

    「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俞熠安沒好氣的翻白眼。「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怎麼還有閒情逸致玩這種猜謎遊戲?」

    「我想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看不是吧,根本是擔心說出你是誰,她卻已經忘記你了,才會自找麻煩玩這種猜謎遊戲。」

    俞熠皓一怔。是這樣子嗎?雖然他們有過約定,絕對不會忘記對方,可是,畢竟分開十八年了,他的心裡難免有些忐忑,以至於不敢貿然相認,而既然他們說好了,就讓她認出他。

    「若是非要玩猜謎遊戲也沒關係,可是,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認出你?」

    「我們之間有過許多共同的回憶,我很熟悉她的一切。」

    俞熠安明白的點了點頭。「總之,你就是透過許多方法暗示她,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即使她覺得你與記憶中的人很相似,甚至不自覺將你們的影像重疊在一起,認為你很可能是她在等的人,她也不敢相信你們真是同一個人。」

    「這是什麼意思?」

    「育幼院的孩子變成天之驕子,這就好比乞丐變王子,差距太大了。」俞熠安張開雙手,以示兩者的差異真的太大。

    「我是被有錢的外公從育幼院接走,怎麼會差距很大?」

    俞熠安不能不說,一個人再怎麼聰明,總是有他的盲點。「同樣是有錢,外公和爺爺代表的應該是不同的兩個姓氏,她又怎麼可能知道你的外公會變成爺爺?」

    這一點他完全沒有想到。爺爺——也就是外公,為了抹去內心深處被女兒遺棄的痛,也為了抹去他是個私生子的羞辱,將他從育幼院帶回來之後,便讓不孕的舅舅、舅媽收養了他,成為他的父母親。這事在親友之間並不是秘密,可是沒有人會主動提起,因此他回到俞家之後才認識的人,沒有人知道此事。

    「不是我喜歡潑大哥冷水,難道大哥不曾想過嗎?大哥的記性很好,記得你們之間有過的共同回憶,可是,萬一她的記性不太好,不管你怎麼暗示,她都一直認不出來,你怎麼辦?」

    「我就是不想再拖下去了,正在苦惱用什麼法子讓她認出我。」

    「真是奇怪,你們當初為什麼沒有做一個如何相認的約定呢?」

    「寶貝給了我一個布娃娃。」

    俞熠安拍手叫道︰「我就知道,那個布娃娃一定是個信物!」

    雖說俞熠皓不曾將布娃娃刻意展示在眾人面前,可是布娃娃長年跟著他,一路從家中移至辦公室,不時拿出來看一眼,周遭的人多多少少有機會瞧上一眼。

    「我不可能把布娃娃帶在身上。」

    「除了布娃娃,難道你們沒有其他相認的約定嗎?」

    當時年紀還小,有了布娃娃,就理直氣壯的認為他們會找到對方,而且寶貝曾經說,若是兩人心有靈犀,一定會認出對方。

    「沒有約定好,你只能更明確的提示她。」

    「怎麼更明確的提示她?」

    俞熠安皺著眉想了又想。「若是可以透過她說過的某些話,這樣的提示是不是更明確一點?」

    「她說過的某些話?」

    「應該說,她說過的某些關鍵性的話,這就好像檢查官在調查一件案子,沒有掌握到關鍵性的證據,沒辦法起訴犯人……我好像扯太遠了,總之,因為是關鍵性的話,即使她記性不好,但對於讓自己心境產生轉折的話,多多少少會有印象。」

    她說過的某些關鍵性的話?俞熠皓忍不住苦笑。小小年紀能夠說出什麼關鍵性的話……等一下,他怎麼沒想到呢?

    俞熠安鼓勵的輕拍他的肩膀,雖然是廢話,但還是要說︰「大哥慢慢想,想想你們之間有什麼很重要、很關鍵的談話,憑你的聰明才智,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喚醒她的記憶,順利與她相認的方法。」

    俞熠皓完全沒有心思理會他,腦子飛快的轉動,忙著擬訂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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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楚心言終於交出第一件Case的作品,看著白紗穿在邵意敏身上,美得教人無法轉移視線,連新娘子自己都看痴了,她實在太有成就感了。

    許久,邵意敏才依依不捨將白紗換下來。

    「我聽攝影師說,拍婚紗照的日期確定了,白紗和禮服都挑選好了,可是,你真的不穿這件白紗拍婚紗照嗎?」

    「當然要穿這件白紗拍婚紗照,不過,不用在婚禮上面,只能放在家裡讓老公流口水。」邵意敏興奮得像個惡作劇的孩子。「我要給老公一個天大的驚喜,等到結婚那一天,除了你,他會是第一個看到我穿上這件白紗禮服的人,所以舉行完婚禮之後,我再抽時間來拍這件白紗的婚紗照。」

    真是令人羨慕!若是她,也會費心給心愛的人一個驚喜。

    「對了,我想邀請你來參加我的訂婚化裝舞會,是下周末晚上。」邵意敏從皮包取出一張紛紅色邀請函遞給她。

    楚心言怔住了。怎麼又是化裝舞會?

    邵意敏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趕緊提出解說。「這跟上次的時尚化裝舞會不一樣,上次重點在於“化妝”,這一次卻是真正的化裝舞會,要戴上面具,不讓人家看清楚你的長相。」

    楚心言明白的點點頭。可是,她會不會太誇張了?訂婚搞成化裝舞會,長輩們吃得消嗎?

    不好意思的笑了,邵意敏很有自知之明。「你是不是覺得我花樣很多?」

    「不是,只是沒想到有人會將訂婚弄成化裝舞會。」

    「這是我請朋友的訂婚宴,都是年輕人,我就想弄個不一樣的訂婚宴,後來想到威尼斯嘉年華會的面具節,若是訂婚宴辦成化裝舞會,大家一定會玩得更起勁,說不定還可以藉此機會將孤男寡女湊成一對。」

    孤男寡女是這樣的用法嗎?楚心言當然不會糾結在這種小細節上面。「我最近很忙,只怕沒有時間準備比較精巧的面具。」

    「我那裡有不少從威尼斯帶回來的面具,你挑一個,我送你。」

    「這怎麼好意思呢。」遠度重洋來到台灣的面具,不論價錢高低,單是那份心意就足以教她膽顫心驚,這實在太貴重了。

    「你幫我設計出這麼新潮又浪漫的婚紗,讓我在婚禮上成為眾所矚目的巨星,我送你一個面具又如何?」

    楚心言真的不想拒絕她的好意,可是又覺得這樣的盛情實在消受不了。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很熱情、很容易跟別人混熟的人,但遇到邵意敏,她覺得自己根本是個遜咖。

    「不如你現在跟我回家挑選吧。」邵意敏熱情的勾住楚心言的手臂。「你還沒有去過我家,沒見過我的衣飾間,比一般的小型服飾店還要熱鬧。」

    「現在……現在跟你回家?」雖然知道這位小姐是行動派,可是速度太快了,難道不怕兩隻腳打結嗎?

    「你應該可以下班了吧?」

    「是,今天是為了等你來試婚紗,才會待到這麼晚,可是,你不覺得這個時間好像有點晚了嗎?打擾到家中長輩,那就不好了。」

    「不會不會,我家人都忙到很晚才會回來,長輩和晚輩門戶分開,不用擔心打擾到他們。」

    深怕她繼續找借口推托,邵意敏急切的拉著她往外走。「走啦走啦,不用想那麼多,面具選好了,我會負責送你回家。」

    「等一下,我還要收拾一下東西。」

    「我先去外面等你。」邵意敏終於滿意的開心走出去。

    楚心言無奈的趕緊收拾東西,隨著邵意敏回家。

    邵家比想象的還大,一層樓就有八、九十坪,有兩層樓,長輩和晚輩分住不同樓,因此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各自有進出的門戶,不會打擾到對方,可是直到佇立在衣飾間的門口,楚心言才真的是瞠目結舌。

    衣服分門別類,鞋子和飾品也很可觀,還有從威尼斯帶回來的面具,至少就有二、三十個……

    這樣的衣飾間足以用奢侈來形容。

    「你要咖啡,還是果汁?」邵意敏的房間設有一個小吧台。

    半晌,楚心言才回過神來。「不用麻煩了。」

    邵意敏還是幫她倒來了一杯柳橙汁,得意的揚起下巴。「怎樣?是不是比小型服飾店還厲害?」

    「真的很驚人!」她喝著冰涼的柳橙汁,對於眼前的震撼漸漸平靜下來。

    「我這個人從小就喜歡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了社會又在模特兒經紀公司工作,不知不覺就養成這方面的奢侈。」邵意敏指著正對門口的那片玻璃牆,擺滿了從威尼斯帶回來的面具。「你去挑一個吧。」

    楚心言走到玻璃牆前面,讚嘆的看著那些精緻美麗的面具。「你收集這些面具應該花了不少心思,我怎麼好意思帶走呢?」

    邵意敏跟著走過來。「如果不好意思,將來有機會你送我一個。」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了。」

    「這世上的事很難說哦。」邵意敏捂著嘴巴竊笑,還好楚心言忙著欣賞那些絢麗的面具,要不然一定會起疑心。

    看過來看過去,楚心言最後挑了一個白色面具,面具用黑色水晶鑲邊,同時以黑色水晶在眼角之處繪成含苞待放的花朵。

    「對了,在化裝舞會上,若是有人與你戴上相同的面具,你就必須接受對方一個請求,當然,你也可以向對方提出一個請求。」

    一怔,楚心言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們每次辦化裝舞會的規矩。從來沒有人戴上一模一樣的面具,若是這麼巧合的事真的發生了,可見得兩人多麼有緣分。因此,我們就訂下這樣的規矩,為兩個有緣人製造相識的機會。」邵意敏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再正常不過。

    兩個有緣人不一定是異性,也可能是同性,她不能說這其中有不良企圖,可是怎麼聽都像是為男女製造認識的機會。楚心言還是狐疑著。

    「我參加過的化裝舞會數不清,至今還未見到有人戴上一模一樣的面具,總不會那麼巧合讓你遇上了吧?」

    邵意敏的口氣好像有挑釁的嫌疑,不過她也不能否認,兩人戴上相同面具的機率真的小之又小,總不至於那麼巧就被她遇上了,可是,她怎麼一直擺脫不了那種不安的感覺?

    其實她會不安也是理所當然,若是真的碰到那麼巧的狀況,對方提出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怎麼辦?她能否拒絕對方不合理的請求?

    「我都忘了問你,化裝舞會之前,我的小禮服可以做出來嗎?」

    暫時拋下盤據腦海的那些疑問,楚心言點了點頭。「應該來得及。」

    「真是太好了!我正好可以穿那件小禮服參加化裝舞會,也藉這個機會幫你宣傳一下,還有,那天我會派車過去接你……不要拒絕,我邀請你,總要負責你的交通啊。」邵意敏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了,我用盒子幫你將面具裝起來就送你回家。」

    她有些疑問想弄清楚,可是一直糾纏著不放,好像她真的會遇到那種狀況,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很好笑?沒辦法了,她只能將內心的不安壓下去,見機行事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因為工作忙碌,楚心言沒心思想化裝舞會的事,當然也不再繞著那些疑問打轉。

    「這個給你。」黃品君放了一個正方型的盒子在她面前。

    「這是什麼?」楚心言不解的抬頭看著好友。

    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央,黃品君充滿期待的道︰「打開來看。」

    幹嘛故作神秘?她掀開盒子,看到裡面是一件白色蕾絲小禮服。

    「送你的。」

    楚心言驚訝的瞪大眼睛。「送我?」

    「你不用太感謝我了,我只是在想,難得你有機會參加化裝舞會,不妨利用這個機會多看幾個帥哥,說不定會遇到真命天子。」

    「你想太多了。」

    「這世上的事很難說哦。」

    怔愣了下,楚心言有些苦惱道︰「我最近怎麼老是聽到這句話?」

    「你不要覺得不可能,也許真的在化裝舞會上見到你的真命天子。」

    楚心言好笑的搖搖頭。「我只是禮貌性去一下,待一會兒就會離開,沒必要搞得這麼慎重。」

    她不能拒絕邵意敏的好意,但也不打算在那種地方湊熱鬧。

    「為什麼待一會兒就要離開?」

    「你不是明知故問,我又不適合那種場合,在那裡怎麼可能待太久?」

    「若是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你想走也走不掉。」

    「雖然知道你很愛作白日夢,可是早過了十七、八歲的年紀,請你務實點。」

    黃品君難以理解的對著她搖搖頭。「真是奇怪,你明明比我樂觀開朗,為什麼嚴重缺乏浪漫的細胞,還實際得像個老頭子?」

    「樂觀開朗和浪漫是兩回事。」

    「兩回事嗎?算了,這不是重點,總之,你浪漫一點,化裝舞會總是會發生許多意外的驚喜。」

    「我又不是偶像劇看太多了。」

    這個女人真的讓人很想拿棍子敲暈她!黃品君伸出手。「我們來打賭。」

    「你很無聊。」

    黃品君生氣的雙手在胸前交叉,瞪著她。「我很無聊是嗎?你呢?簡直是無趣至極!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就算只是想像一下又如何?難道你不知道這也是一種生活樂趣嗎?」

    不切實際的想象是一種生活樂趣?楚心言婉轉的道︰「人應該踏實一點。」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你設計的婚紗或禮服都很浪漫,可是你本身完全沒有浪漫的細胞,你是雙重人格嗎?」

    楚心言聞言一笑。是雙重人格嗎?還是,她比別人更理性?是啊,因為理性,所以區分得很清楚,她的工作需要感性,於是她將所有的感性都給了工作;而生活是每天真實的經歷,是一步一腳印,若想用跑的、跳的,很容易摔跤。

    「婚紗是給新娘子穿的,可生活卻是得實際的。」

    不行了!黃品君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不跟你廢話那麼多,總之,禮服已經買了,你一定要收下。」

    「我怎麼可以收下這麼貴的禮物?」

    「以後有機會好好回報我就是了,譬如幫我介紹條件優一點的男朋友。」

    「你在開玩笑嗎?我哪有本事幫你介紹條件優一點的男朋友?」

    「這世上的事很難說哦。」

    楚心言忍不住翻白眼。怎麼又來了?

    黃品君突然很感慨的嘆了一口氣。「人生真的很奇怪,有些人成天作白日夢,卻從來遇不到白日夢,可是有些人從來不作白日夢,卻老是遇到白日夢。」

    楚心言聽得糊里糊塗。「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說,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雖然不清楚好友想傳達什麼,但是楚心言也無意在這上頭琢磨。「平白無故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我真的過意不去,你還是拿回去退貨吧。」

    黃品君佯裝生氣的板起面孔。「你不要再囉唆了,收下!」

    「我……好啦,我收下,以後有機會我也買一件小禮服送你。」

    「我不要小禮服,我要更實際的——」黃品君不好意思直接宣之於口,而是用嘴形說了「男人」。

    楚心言不當一回事的一笑置之。

    「你去試穿看看是否合身。」黃品君將小禮服從盒子裡面拿出來,雙手送到楚心言面前,逼得她不得不接下小禮服,起身進更衣室換上。

    「好了嗎?」黃品君又好奇又期待的在更衣室外面走來走去。

    過了一會兒,楚心言彆彆扭扭的打開更衣室的門走出來,因為太不自在了,她連直視好友的勇氣都沒有。

    「是不是很奇怪?」她小心翼翼偷窺好友臉上的表情。

    白色露出脖頸的小禮服緊貼嬌軀,蕾絲一層一層向外擴散,讓性感變得甜美,黑色水晶綴成花草鑲邊……總之,這件小禮服穿在她身上只有三個字能形容——美呆了!

    半晌,黃品君發出讚嘆道︰「真是太有眼光了!」

    抬起頭來,楚心言嬌嗔的瞪她一眼。「哪有人家誇讚自己有眼光?」

    黃品君嘿嘿嘿的笑了,搔了搔頭,眼睛不敢直視某人的飄過來飄過去。「你不覺得真的很有眼光嗎?」

    這個女人幹嘛一副心虛的樣子?楚心言這會兒可沒細想,完全被身上的小禮服給吸引住了。

    「你是老師的女兒,雖然沒有繼承老師的衣缽,但還是有老師的DNA,眼光自然是一流的。」

    「沒錯,我好歹是我媽咪的女兒,不會設計衣服,但是審美的眼光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這個不重要,倒是你別忘了買一雙同色系的高跟鞋搭配。」

    「幹嘛還特地買高跟鞋搭配?」

    「想美美的就貫徹到底,不要只做一半……算了,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待會兒下班陪你一起去買鞋子。」

    「不用了。」

    「不行,若是不盯著你將每一個細節做好,我不放心。」

    這位小姐當她要去相親嗎?楚心言索性舉起手發誓。「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讓這麼美的小禮服毀在一雙鞋子上面。」

    「我們打勾勾。」黃品君伸出手。

    「你今天還真是固執。」不過,楚心言懶得再和她爭論了,順服的跟她打勾勾。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5 11:00 PM 編輯


    【第七章】

    雖然楚心言無意在邵意敏的訂婚化裝舞會上面待太久,可是身上滿載著他人的美意,她還是很認真為自己打扮,從頭髮到腳丫子,美得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對著鏡子一看再看。

    化裝舞會是在一個俱樂部舉行,邵意敏請了一位女性親友接她到訂婚會場。

    盡管戴上面具,熟識的朋友還是可以輕易的找到對方,而她在這只是個外人,除了今晚的女主角,當然找不到一個熟識的人,因此她早已打算好了,待上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走人了。

    當她準備好了要向女主角告辭離開時,明亮的燈光轉為昏暗,音樂聲響起……這下子傷腦筋了,連路都找不到,怎麼離開呢?

    楚心言告訴自己︰不怕,這種視線適應一會兒之後,還是分得清楚東西南北,即使沒辦法確定女主角的位置,至少找得到出口。

    不過就在這時,有個人走到她面前,完全擋住她的視線。

    她不由得皺眉,就在此時四周的燈光稍稍轉亮,接著,她的眼睛觸及到對方的面具,頓時驚愕的瞪得像銅鈴似的。竟然有人跟她戴一模一樣的面具!

    嚇壞了是她唯一的感覺,當然不可能靜下心來看仔細此人是否是認識的人,腦子裡面只不斷盤旋三個字——怎麼辦?

    「若是兩人心有靈犀,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會認出對方,是嗎?」

    楚心言彷彿被電到似的僵住了。這是俞熠皓的聲音,可是真正教她震驚的是他說的話……謹哥哥……他真的是謹哥哥嗎?雖然曾有過這樣的懷疑,可是她真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不,錯不了,最近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向她暗示,只因為她認為不可能,才一次又一次錯過了解開謎底的機會。

    「你知道今天的化裝舞會有一個規矩嗎?若是兩人戴上同樣的面具,就必須接受對方一個要求。」

    半晌,她反應過來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對你提出一個要求?」

    俞熠皓笑了。「你的反應還真快……好吧,你想對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

    「……這是真的嗎?」她的聲音在顫抖,她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越來越快……

    盡管心裡確定了,但還是想親耳聽到他的證實。

    他知道她認出來了,可是忍不住逗她。「什麼是真的?」

    「你是真的嗎?」

    「你可以摸摸看,如假包換。」

    嬌嗔的一瞪,她真的很想摸他,可是畢竟會害羞,沒有勇氣伸出手。「這是怎麼一回事?俞容謹怎麼會變成俞熠皓?」

    「這個故事說起來很長,這裡不適合說故事。」

    「我們可以離開嗎?」

    「可以,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欠我一個要求。」

    「嗄?」

    「你想賴帳嗎?」俞熠皓搖了搖頭,可是看著她的眼神盡是寵愛。「你不可以這麼賴皮,剛剛我可沒有拒絕你的要求。」

    這一刻楚心言完全明白了。「這是陰謀對不對?」

    「這是規定。」邵意敏喜歡雙雙對對,收集的面具當然也是成雙成對,因此,不管她挑上哪一個面具,都會有另外一個相同的面具。邵意敏雖然相同的面具會買兩個,可是習慣分開收藏,一組擺在玻璃牆,一組鎖在抽屜,這是擔心遇上宵小,珍貴的收藏品全部沒了。

    「真的有這樣的規定嗎?」

    「又不是小孩子,不要老是想賴帳。」

    楚心言吐了吐舌頭,撇嘴道︰「好吧,提出你的要求吧。」

    「我想……我還沒有想到,先欠著好了……只是欠著,我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應有的權益。」

    她懊惱的一瞪。「哪有這種事?」

    「我們先來跳一支舞吧。」俞熠皓牽起她的手,這時她才發現會場的中間已經變成舞池,幾對男女相擁而舞,當然也包括今晚的男女主角,不過,俞熠皓並沒有帶著她走進舞池,而是溜到外面的花園,在角落的樹下,將她摟進懷裡隨意舞動。

    楚心言情不自禁的雙手圈著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胸前,輕聲的問︰「這真的不是作夢對不對?」

    「十八年了,夠了,老天爺不會忍心讓我們繼續在煎熬中過日子。」

    「是啊,老天爺不會再殘酷的折磨我們了。」

    「從今以後,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視線。」

    楚心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去化妝室,謹哥哥也跟著去化妝室嗎?那可不行哦,男女有別,你跟著去女生化妝室,人家會以為你是變態。」

    「你這個調皮鬼!」俞熠皓抬起右手輕敲她的腦袋瓜。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對不對?」她想,未來還是會有一段時間處在這種如夢似幻的感覺當中,因為幾乎絕望的事美夢成真了,總覺得不太踏實。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也不準你離開我。」

    唇角微微上揚,她喜歡他的霸道,感覺自己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謹哥哥,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

    「這裡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我們另外找個地方慢慢聊……你的皮包是不是交給櫃台收著?」

    俞熠皓拉著她的手想直接從花園的出口前往大廳。

    「我的皮包稍大了一點,隨身攜帶不好看,進來的時候就交給櫃台收著……我們是不是應該知會一下男女主角?」她來到這種地方才想到這場合應該帶晚宴包,難怪出門的時候,她怎麼看都不對勁。

    「他們知道。」

    楚心言甜蜜蜜的笑了。那個奇怪的規定……不,或許該說,今晚的化裝舞會恐怕也是一場陰謀,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她認出他。

    咖啡館中,楚心言雙手支著下巴擱在桌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俞熠皓。這是她的謹哥哥,她最愛最愛的人,從育幼院初相遇,他就是她唯一追逐的焦點,他像一只孤傲的鷹,不讓任何人靠近他一步,可她偏偏是個粗神經,只覺得他好帥,完全沒有被拒絕的知覺,終於,她突破了眾人無法越過的防線,成為他眼中的眷戀。

    「怎麼了?還在懷疑嗎?」俞熠皓寵愛的捏著她的鼻子。

    「嗯,很難相信,真的好像在作夢。」她將雙手放平,交疊在一起。「謹哥哥什麼時候發現我是寶貝的?」

    「如果不是育幼院拆了,張院長又去了夏威夷,早在兩年前從國外回來,我就應該找到你了。」

    「院長說有人打聽育幼院小朋友的下落,是你嗎?」

    俞熠皓點了點頭。「那天早上,我也去了院長那裡,卻被你搶先一步,我還來不及進門跟院長坐下來詢問大家的下落,就先看到你了。」

    見過院長兩天之後,邵意敏就約她見面,表明幾個高中同學要舉辦時尚化裝舞會……他安排這一切一定煞費苦心。

    「謹哥哥直接表明身份就好了,幹嘛還搞出這麼多事情,繞上這麼一大圈?」

    「如果知道你的反應這麼遲鈍,我絕對不會繞上這麼一圈。」他故作傷腦筋的輕敲她的頭。

    她委屈的噘起了嘴巴。「不是我反應遲鈍,而是覺得這根本不可能。俞熠皓跟謹哥哥的相似程度就算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也不可能變成謹哥哥,兩個人的背景差異太大了。」

    「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沒想到俞熠皓和俞容謹的差異不單單只有名字,還有身家背景。」

    「其實,早在阿里山的時候,我就應該認出謹哥哥了。」她調皮的用手框住他的眼睛。「同樣深邃淡漠的黑眸,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潭,同樣的迷人,當時怎麼沒想到你們會是同一個人?」

    他抓住她的手,身子往前一傾,兩人的臉相隔不到五公分。「當時我也應該認出你是寶貝,你的笑容跟記憶中一模一樣,可是,沒見到相認的布娃娃,當然不會想到會在那麼巧合的情況下遇見你。」

    「布娃娃我一直隨身攜帶,可是那天早上不小心掉了,弄髒了,如果不收起來放好,我怕將來有一天會弄不見。我們的布娃娃是一對的,若是失去一個,就好像圓形缺了一角。」

    「你給我的布娃娃,我一直小心翼翼收著,看起來雖然舊了,可是保護得很好,沒有一丁點的破損。」他情難自抑的靠上去親吻她的唇。「雖然陰錯陽差錯過第一時間認出你,兜上這麼一大圈,可是經過了這些,更能堅定彼此的心,以後無論遭遇到任何困難都不怕了。」

    因為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令她甜蜜蜜的陶醉其中,可是最後那句話一進入到腦子裡,她整個人彷彿被丟進了冷凍庫,感覺非常的不安。「謹哥哥是說,我們還會遇到什麼困難嗎?」

    他不願意在兩人剛剛相認的時候就說些有的沒的嚇唬她,可是適度的提醒也免不了。「你怕遇到困難嗎?」

    「不怕,只要有謹哥哥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未來的事沒有人知道,就好像明明是晴朗的天空,怎麼知道下一刻會烏雲密布?我們唯一要記住的事,就是絕對不能放開對方的手。」他轉而扣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相纏,如同他們對彼此的情意。

    「我絕對不會。」楚心言肯定的承諾道。

    俞熠皓情不自禁的再靠過去吻了一下。「寶貝,也許待在我身邊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可是你一定要知道,你是我堅持至今最大的動力。」

    「謹哥哥那麼優秀那麼出色,我知道待在謹哥哥身邊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可是我也會很努力,成為一個很棒很棒的人。」

    「你已經很棒了。」從毓祈透過徵信社朋友得到的資料,他知道她從高中就在Jasmine打工,一步一腳印走到今天,她真的很了不起,不像他,如今再有成就都脫離不了俞家的關係。

    「我的謹哥哥更棒!」這一次換她靠上去親了一下。

    眼神一沉,俞熠皓如對小孩子訓話似的道︰「寶貝,這裡是咖啡館,不可以誘惑我。」

    吼!是他先親她,怎麼變成她在誘惑他?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她不懷好意的靠過去,這一次連親了三下。她就是誘惑他,難道他敢打她屁股嗎?

    不過她搞錯了一件事,雖然他不會打她屁股,但是他可以拉著她離開咖啡館,躲進車子裡吻得她天昏地暗、心滿意足,這對她的影響力遠遠超過打她屁股。

    即使很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她有多麼幸福,可是她一向信守低調的原則,何況她的心上人太過優質了,如果鬧得人盡皆知,她很可能會被眾人的口水淹死。

    可是,不管她有多麼低調、恨不得當個隱形人,某些逼供是注定逃不了的。

    「化裝舞會有發生什麼驚喜的事?」下班時間一到,黃品君就好像挖到大新聞的狗仔,兩眼閃爍著萬丈光芒湊到楚心言前面,教她全身寒毛直豎。

    「呃……發生什麼驚喜的事?」楚心言努力裝出茫然的樣子,眨著眼睛。

    「你聽過一句話嗎?明眼人面前不說瞎話。」黃品君信心滿滿的挑起眉。「今天你是逃不掉了,不要裝模作樣,說吧。」

    頓了下,她似乎想通什麼似的瞪大眼睛。「那件小禮服是俞熠皓送的。」

    嘿嘿嘿的笑了,黃品君一副很無辜無奈的樣子。「人家充滿誠意的懇求我幫個小忙,為了不讓你繼續陷在過去,我只能幫了。」

    「你還真是我的好朋友。」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好像在諷刺的樣子?黃品君不服氣的道︰「今日我們兩個若是易地而處,你不幫嗎?」

    楚心言無言了。

    「俞熠皓是超級優質的男人,錯過了多可惜啊!」

    「是啊,如果我錯過了,你是不是搶著要?」

    黃品君搖搖頭。俞熠皓很優質,可是冷中帶傲,太過靠近容易感染風寒,不是她的菜……等一下,她可千萬不能被轉移焦點。「你不要跟我扯一些有的沒的,剛剛說了,你今天逃不了,結果如何?你們是不是更進一步了?」

    事已至此,楚心言就坦白說了。「俞熠皓就是謹哥哥。」

    「嗄……你說什麼?」黃品君激動的跳了起來。「我聽錯了嗎?」
     「你沒有聽錯,俞熠皓就是育幼院的謹哥哥。」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黃品君許久才反應過來。「……你是說真的嗎?俞熠皓就是你思思念念的初戀情人?」

    謹哥哥算是她的初戀情人嗎?算了,這個問題好像不是那麼重要。

    「你不要一遍問過一遍,這是千真萬確,絕對不是我胡思亂想。」楚心言道出俞熠皓這兩年尋找她的過程。

    眼睛瞪得好大,黃品君喃喃自語的道︰「太難以相信了。」

    「是啊,我也覺得好像在作夢,現在兩隻腳還踩在雲上。」雖然他們說好了,也相信對方會信守承諾,可是當時年紀小,又經過了這麼多年,能夠堅持住對對方的心意,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們兩個真是太了不起了!」黃品君雙手抱拳,很佩服的深深一鞠躬。

    她倒不覺得這有多了不起,也許是注定的,兩顆單純的心因為艱困的環境緊緊相連著。

    「什麼時候嫁給你的謹哥哥?」

    楚心言賞她一個白眼。「你想太多了。」

    「你們兩個不是早就認定對方了嗎?等了那麼多年,不就是堅持要跟對方在一起嗎?」

    「……經過那麼多年,許多狀況都變了,怎麼知道我們是不是還能像過去一樣守住對方?」

    她可不會老實道出他們有多甜蜜,一定會被取笑……真是奇怪,他們的互動好像不曾遺漏這中間的十八年,甚至比以前更親密……想到他們兩個吻得天昏地暗,連車外的行人都感覺到車內不對勁,還停下腳步在車外打探,她就害羞得紅了臉,真是不好意思。

    「咦?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黃品君發現她臉上可疑的潮紅。

    「我……我瞞你什麼?不過是在想,雖然分開十八年了,可是我們對彼此都沒有陌生的感覺。」

    「因為在相認之前就開始往來了,你們當然不會覺得陌生。」

    「沒錯,應該是這樣。」

    黃品君還是充滿狐疑的瞅著她。「你少在我面前故作矜持了,還不知道他是謹哥哥的時候,就對他產生動搖了,如今知道他是謹哥哥了,還能控制自己的心嗎?你真的沒有撲上去抱住他,說你等著當他的新娘子?」

    「我不是無尾熊,俞熠皓也不是尤加利樹,我幹嘛一見面就撲過去抱住他?還有,這又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事。」雖然兩人說好了再也不會放開對方的手,可是總要經過一段時間,兩人相處上的問題才會浮現。

    「俞熠皓為你做了那麼多事,還擔心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嗎?」

    「他為我做那麼多事,那是因為我是寶貝,不是因為我是楚心言。」

    一頓,黃品君想不明白的皺眉。「這有差別嗎?」

    「過了那麼多年了,我不可能一點改變都沒有,他還沒有認識現在的我。」這很可能就是她覺得不踏實的原因,時間會改變一個人,他們都不再是當初的孩子了,往後能不能走下去,是由現在的他們來決定,並非過去的他們。

    黃品君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可是顯然無法理解她的邏輯,于是抬起手結束她們的討論,「依我看,他是一個很清楚狀況的男人,他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什麼?」

    黃品君很識相的撤退。「你不要生氣,沒有問清楚化裝舞會發生什麼事,我怎麼可能放你離開呢?」

    楚心言正想開口罵人,手機響了,俞熠皓問她是否下班了,她只好趕緊收拾東西下班與他會合。

    豆腐、金針菇、冬粉、蛤蜊、蝦子……楚心言為了今天的晚餐列了一張單子,來到了超市,只要根據單子所列的食材採買就可以了。不過,依照她平日的習慣,買完單子上的食材之後,她會挑上一些火鍋料,方便煮湯麵的時候可以加料。

    俞熠皓看著楚心言專注的樣子,覺得很歡喜,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原本他問她今晚想吃什麼,結果她帶著他來超市,因為她準備大展身手,親自下廚為他做晚餐。他不贊同,可是又拿她沒辦法,只能不時在嘴巴上嘀咕一下。

    「工作了一天,幹嘛還自己下廚?」每當想起她這些年過得多麼辛苦,即使盼到母親將她接回身邊,苦日子依然緊緊跟著她,他就想好好寵她疼她,將她當成公主似的呵護。

   手上的單子都買齊了,楚心言拉著他推著推車來到冰櫃的區域。「我吃過謹哥哥做的早餐,但是謹哥哥還沒有吃過我煮的菜。」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你還擔心沒有機會為我下廚嗎?」

    聞言,楚心言嬌羞的紅了臉。他怎麼可以將「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這種話說得如此自然?

    「我不希望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我一直很努力學做菜,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親自為謹哥哥下廚。」雖然現在都是雙薪家庭,不再是男主外女主內,可是也許是長期以來的刻板印象,對她來說,一個充滿溫暖的家庭是由女人照顧全家人的胃。

    一出生就被母親在不得已之下丟棄在育幼院門口,使她對溫暖的家庭有著很深的渴望,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絕對不能發生在她的孩子身上,因此,她要成為一個可以照顧全家人的女主人。

    側著頭將她從上到下瞧了一圈,俞熠皓搖了搖頭。「你一直很努力學做菜,怎麼還是這麼瘦?」

    「努力學做菜跟身材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學做菜,難免會吃下很多食物,怎麼可能不胖?」

    「我都做一點點。」她需要精打細算過日子,不可能大量採購食材學習做菜。再說,不管做得好或不好,都要進她的肚子,她食量不大,當然不能做太多了。

    「依我看,你有虐待自己身體的壞習慣,吃得少,又怎麼胖得了?」他突然打開雙手抱住她,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這種觸感真是糟糕,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盯著你,把你養胖一點。」

    她應該覺得害羞,這可是公共場所,但她看不見四周人的眼光,只能甜蜜蜜的笑。「如果我真的變成氣球,你兩隻手抱不了,你一定會哀哀叫。」

    「不會,你胖一點,就表示你過得很幸福,我也會覺得很幸福。」

    唇角不禁上揚,她明白謹哥哥的心情,因為沒能早一點找到她、照顧她,覺得很遺憾,只好從現在開始彌補她。其實,她的心情又何嘗不是如此?這麼多年不曾為他做什麼,現在當然想卯起勁來為他做很多事。

    「身材一旦變形,就很難回復原狀,我對現在的身材很滿意。」

    「女孩子怎麼老是喜歡將自己搞得營養不良?」

    「我沒有營養不良。」

    「好好好,你沒有營養不良,總之,以後除了周末假日,我不要你下廚。」

    「我真的不覺得下廚很辛苦……啊,你喜歡吃辣椒,我忘了買辣椒醬了。」楚心言急匆匆的推開俞熠皓,轉身往後跑,繞到另外一條通道拿辣椒醬。

    俞熠皓見狀搖了搖頭。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會突然蹦出一句「我忘了什麼」這類的話,迷糊顯然沒有隨著年紀而消失不見,不過,糊塗的她很可愛,不再有超齡的成熟,是個需要人家一再叮嚀的小孩子……他喜歡她這個樣子,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為她做一些事。

    俞熠皓收回目光,轉向冰櫃,卻在此時瞥見一道似曾相識的身影……他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是關若晴。

    關若晴此時也正好往這個方面看過來,沒想到會遇到他,慌張的連忙鬆開身邊男子的手,接著推著身邊的男子走向另外一邊。

    楚心言拿著辣椒醬跑了回來,放進推車,卻發現俞熠皓仿佛正在苦惱什麼似的皺著眉。「謹哥哥,你在發什麼呆?」

    回過神來,俞熠皓溫柔一笑。「沒事。」

    「你小心鼻子變長哦。」她調皮的踮起腳尖靠過去親吻他的鼻子。

    他不禁哈哈大笑,也快速的親了一下她的鼻子。

    「沒事,我只是在想,你準備的這些食材到底要做什麼菜。」

    「謹哥哥覺得我要做什麼菜?」

    「除了早餐,我其他的都沒有研究,你要做什麼菜?」

    「不告訴你,晚餐上桌就知道了。」

    「好吧,我們趕快回去煮晚餐。」

    楚心言點了點頭,匆匆的從冰櫃裡面挑選了幾樣火鍋料,放進推車,便拉著俞熠皓推著推車去收銀台結帳。

    來到楚心言居住的公寓,俞熠皓利用楚心言忙著在廚房準備晚餐的時候四下查看,想藉此多了解他心愛的小女子。

    公寓很小,可是佈置得很溫暖,窗簾、門簾、桌布……凡是布類用品,顯然都是出自她的手,獨特而精緻,看得出來她很用心。

    這裡是一個溫暖的家,可惜屋況不太好,有個房間的牆壁甚至都發霉剝落了,看起來很不舒服。還有,不知道是距離太近了,還是隔音設備不好,連鄰居電視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打量了一圈之後,俞熠皓的腳步停在客廳玻璃櫃前面,目光落在櫃子裡面的照片——寶貝和一個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兩個人笑得很幸福,看起來是一對感情非常好的母女……

    「謹哥哥應該看得出來這是我媽。」楚心言悄悄來到他身邊。

    「我聽說你升上國中之後,她才來接你。」

    「其實她很早就想來接我了,只是一直過得很不好。」

    「她來找你的時候,日子也是過得很糟糕啊。」生下孩子,養不起就丟到育幼院,留了字條說是找到工作之後就來接孩子,可是卻拖了十二、三年。這之間有過不少夫妻想領養寶貝,可是因為那張字條,寶貝只能在育幼院痴痴等候媽媽尋來的一天,只是終於盼到這一天了,媽媽的目的卻是為了身體不好,身邊需要有女兒照顧。總而言之,這是一個自私的母親。

    「她也想當個有能力的媽媽,可是連身子都不爭氣,她也覺得很挫敗。爸爸還來不及娶她,就發生意外身亡,夫家看不起她,不願意承認她,而娘家窮得連自己都照顧不來了。這種情況下,她還是努力工作過生活,沒有隨便糟蹋自己,已經很不簡單了。」她不曾怪過媽媽,至少媽媽遵守承諾接她離開育幼院了,讓她有機會知道父母親的故事,不像很多育幼院的孩子,連父母親是誰都不知道。

    徵信社提供不少資料,可是並沒有這麼詳細,原來她的母親也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他為寶貝感到驕傲,她沒有抱怨,而是用體貼的心看待一切不如意的事。

    「你怎麼可以一點埋怨都沒有?」

    「我不是沒有埋怨,只是生活太忙了,成天還要想著謹哥哥什麼時候來找我,就沒有心思浪費在其他地方了。」

    聞言,俞熠皓噗哧一聲笑了,原本沉悶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你還真會耍嘴皮子。」

    「這是真的嘛!」

    「我問你,想認祖歸宗嗎?」

    「不用了,父親都不在了,人家也不歡迎我,何必死皮賴臉的想跟人家扯上關係,不過是一個姓氏,不代表我這個人,無所謂。」

    「以後有我。」

    楚心言用力點點頭,對他揚起幸福的笑容。

    「對了,你有沒有考慮換一個新的住處?」

    「這裡很好,租金相較之下比其他地方便宜多了。」

    「住在這種地方,冬天一定很容易生病。」

    「不會啊,我不挑食,身體很健康。」

    「我在市中心有一間公寓,偶爾用來招待國外來的朋友,你搬去那裡住吧。」

    「不用了,我在這裡住得很好。」

    「你去那裡住,我比較放心。」

    雖然知道他們如今身處的世界相距遙遠,可是她相信謹哥哥不會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楚心言的神情轉為嚴肅。「謹哥哥,不要當我是小孩子,我已經從寶貝長大成為楚心言了,我有能力照顧自己。」

    「我不是當你是小孩子,只是想讓你過得更好。」

    「我過得很好,真的!」楚心言左右看了一眼。「我知道這裡很簡陋,可是有我多年經營的心血,也有媽媽生活過的痕跡。」

    「我只是覺得這裡的屋況不好,交通又不太方便。」俞熠皓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裡的交通不會不方便,出了巷口,走個五分鐘就有公車站牌,很方便。」

    「我在市區的公寓就在捷運站旁邊。」

    「平時我少有機會運動,能利用上下班多走上幾分鐘的路,這不是很好嗎?」深怕他一直糾纏這個話題不放,楚心言趕緊勾住他的手,將他帶到飯桌旁。「謹哥哥,我肚子好餓,我們吃飯了,我準備了豆腐海鮮煲,還炒了一盤高麗菜。」

    俞熠皓知道自己觸及到他們之間現在最大的問題,決定先暫時休兵。

    「哇!味道真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謹哥哥要多吃一點。」

    「好,今晚破例吃兩碗飯,可是飯後你要陪我去散步哦。」

    「好啊,這附近有一個大公園,我帶你去溜冰……」

    俞熠皓果然吃了兩碗飯,不單單因為飯菜香,更因為楚心言嘰哩呱啦的說個沒完沒了,不知不覺就將肚子塞爆了。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6 03:54 PM 編輯


    【第八章】

    最近,俞熠皓迷戀上簡訊傳情的遊戲,雖然兩人分開還不到一個小時,明天又可以見面了,但在睡覺之前,他還是堅持透過簡訊來一段例行性的情話綿綿。這種感覺很像在寫情書,即時性的情書,別有一番風情。

    我的寶貝在做什麼?

    我接了一個Case,在畫新娘禮服,謹哥哥在做什麼?

    我在想我的寶貝。

    睡覺的時間要好好睡覺,謹哥哥不可以不務正業。

    俞熠皓見了失笑一聲,給了她一個開心的表情。居然指正他不可以不務正業?

    我的寶貝越來越不老實了。

    我最愛謹哥哥了。

    我的寶貝最老實了。

    這一次楚心言沒有再傳簡訊回來,俞熠皓猜想她是害羞臉紅了。

    「你在做什麼?」俞母的聲音從床尾傳了過來。

    嚇了一跳,俞熠皓下意識的將手機塞到後方的枕頭下,瞪著俞母。「媽咪,怎麼沒敲門就跑進來?」

    俞母無辜的眨眼睛。「我敲了,你都沒有反應,我只好自己開門進來。」

    「我沒有反應,很可能是睡著了。」

    「我看你房間的燈光還亮著。」

    「……我正準備睡覺了。」

    這個小子當她眼花了嗎?「你剛剛還笑得很開心,不像是要睡覺的樣子。」

    他的反應變遲鈍了,竟被人家逮個正著。「這麼晚了,媽咪有什麼事?」

    俞母笑得很燦爛,一雙眼睛充滿了期待。「你最近在忙什麼?」

    「除了工作,我還能忙什麼?」俞熠皓不自覺的坐直身子。

    「你是不是在談戀愛?」

    「媽咪為什麼認為我在談戀愛?」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在談戀愛。」俞母看了一眼他後面的枕頭下。相信他剛剛是在跟女朋友傳簡訊,要不,怎麼會笑得那麼開心?從他回到俞家,總是冷著一張臉,偶爾掛上笑容,也是禮貌性的微笑,哪有機會見到剛剛那種連眉毛眼睛都在笑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最近容光煥發,戀愛中的歡喜幸福更是毫不掩飾的表露出來,可是時機還未成熟,他並不打算承認,這會兒也只能模糊焦點將此事矇混過去。「媽咪不用擔心我不會結婚,時候到了,我一定會步入結婚禮堂。」

    「以前很擔心,現在確實不擔心了。」

    媽咪已經認定在他談戀愛了,這會兒不管說什麼都沒用,甚至越描越黑,他索性閉上嘴巴,不說總不會錯吧。

    「好啦,找個時間帶關小姐回來吃飯吧。」

    關小姐?原本打定主意不回應,可是這三個字實在太奇怪了,他好像不能避開這個話題了。「我不懂媽咪的意思,什麼關小姐?」

    「還不想承認你跟關小姐談戀愛嗎?」她實在不懂小皓在彆扭什麼,又不是十三、四歲的小男生,談戀愛幹嘛遮遮掩掩?

    俞熠皓突然覺得頭好痛,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現在的重點已經不是他有沒有談戀愛,而是另外一件事。「媽咪怎麼會扯上關小姐?」

    略微一頓,俞母開始感覺到情況不太妙,擔憂的皺眉。「你不是在跟關小姐談戀愛嗎?我聽關夫人說,她女兒最近忙著談戀愛。」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嗎?俞母仔細回想,關夫人提及此事時,確實沒有言明她女兒戀愛的對象是她兒子,可是,若是與她兒子無關,幹嘛和她唆一大堆婚禮的細節?

    「媽咪,人家談戀愛是人家的事,不要隨便扯上我。」雖然覺得眼前的情況很滑稽,可是應該慶幸媽咪好奇心旺盛,先跑來問東問西,要不,等到哪天婚禮都安排好了,他這個當事者還在狀況外。

    俞母瞬間成了一隻被水浸泡過的落湯雞,肩膀垂得很低,實在搞不懂這樣的烏龍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上次你跟關小姐不是聊得很開心嗎?所以,關夫人說她女兒在談戀愛,我當然會認定是你。」

    俞熠皓差一點失控飆罵。當時關若晴說有人在看他們,原來不只是關家的人,還包括俞家的人。

    「媽咪,就算那位關小姐在談戀愛,對象也絕對不是我,你應該知道我最不喜歡孔雀了。」

    他覺得關若晴真像一隻孔雀,驕傲又張揚。

    基於母親對孩子的了解,她也覺得小皓不會喜歡關小姐這種女孩子,只是各方面條件都很適合,她也樂觀其成,雖說愛情的發生往往不是事先設定好的立場,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對關小姐的印象這麼不好。

    「你爺爺和關老爺子有過約定,兩家要結親,你爺爺很喜歡關小姐。」

    「我沒有反對爺爺尋找第二春。」

    俞母皺眉一瞪。「小皓,不要亂說話。」

    不問孫子的心意,只管自己是否喜歡,這不是擺明在找第二春嗎?「爺爺喜歡,那是爺爺的事,我不想干預,但是不要扯上我。」

    「你不是在跟關小姐談戀愛,那你在跟誰談戀愛?」

    「關小姐的事絕對跟我沒關係,媽咪應該知道我心裡有人。」

    「以前在育幼院認識的寶貝嗎?」

    俞熠皓一怔。「媽咪怎麼知道她叫寶貝?」

    「你從育幼院帶回來的布娃娃上面不是有“寶貝”兩個字嗎?」

    沒錯,布娃娃在平日制服繡學號的地方繡有「寶貝」兩字,可是若非近看,絕不會注意到上面繡了名字,而他不曾讓任何人有機會,碰到布娃娃,當然也不可能有機會看到上面繡了名字。

    俞母知道他心裡的疑問,從實招來。「你剛從育幼院回來的時候,你爺爺要我找機會將你從育幼院帶回來的東西清理掉,尤其那個布娃娃。雖然你總是隨身攜帶,可是睡覺的時候習慣將布娃娃放在枕頭下,想拿到布娃娃並不是很困難。可是看到上面繡了名字,我不忍心丟掉,我相信那是很珍貴的禮物。」

    其實回到俞家的隔一天,發現從育幼院帶回來的衣服全部不見了,他就知道爺爺恨不得將育幼院那一段全抹去,因此有一段日子,他總是隨身攜帶布娃娃,也因為如此,身邊的人都有機會見到布娃娃。

    「沒錯,寶貝就是我想要守護一輩子的人。」

    「你找到她了嗎?」

    「媽咪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就算你找到她也沒用,爺爺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爺爺可以為我的幸福負責嗎?」

    俞母嘴巴一張又閉上。這個孩子與他親生母親不同,絕對不會任性的丟下家人一走了之,當然也不會發生私奔又被拋棄這種事,她還是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起他親生母親,徒惹傷悲。

    「爺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你不要跟爺爺鬧脾氣。」

    「這關係到我的一輩子,我不可能由著爺爺擺佈。」

    「我不是要你由著爺爺擺佈,只是希望你不要跟爺爺正面衝突。不管爺爺做什麼事,都是基於愛你,你對爺爺的意義不同於其他人。」

    愛原本是很溫暖的,可是愛若變成了強迫,那樣的愛就只是傷害。

    「難道媽咪希望我不幸福嗎?」

    俞母再也無話可說了。母親怎麼會不希望孩子幸福?偏偏,他不只是兒子,他更是俞家唯一的血脈,其他的孩子想怎樣就怎樣,唯獨他不可以。

    楚心言不喜歡引人注意,這或許跟她的出生背景有關係,無論自己是否在意有過一段育幼院的歲月,別人聽到她的故事,總會生出幾許可憐之情,而她,最不喜歡他人的可憐。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尊心,又怎麼會喜歡人家可憐。

    雖然她喜歡低調,可是跟俞熠皓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就很難維持如此,無論走到哪裡,只要身邊有他,她就會享受到不同於常人的對待。她無法阻止別人用什麼態度對待她,只能要求自己泰然處之。

    習慣了,她對俞熠皓的世界也不再有原先的抗拒,當他要求她假日陪著加班,她也就答應了。

    不過,她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卻無法對他的注視視而不見。

    「謹哥哥幹嘛一直看著我?」她相信點燃的蠟燭都沒有他的視線燙人。

    俞熠皓突然靠過去吻了她一下。「就是很想看著你。」

    嬌羞的嫣紅染上白皙的臉龐,楚心言嬌嗔的瞪道︰「謹哥哥不是要工作嗎?」

    「我要工作啊,可是抬頭一看到你,不自覺就失神了。」自從莫名其妙跟關若晴扯上關係,他不只是每天晚上要見到寶貝、周末假日要見到她,就是上班的時候也會很衝動的想見到她……總之,沒見到她的時候,總會感覺到很不安。

    盡管媽咪沒說出口,但是他知道,媽咪很擔心他會像母親一樣離家出走,這等於在爺爺的舊傷口上捅一刀,爺爺受不了可能會倒下來。不,他不做這種事,他不會屈服,使人屈服才是他的風格。

    「如果我在這裡會影響你工作,那幹嘛要我來這裡陪你?」

    「我想見你。」

    「……你趕快專心工作,要不然,做不完又要怪我了。」雖說「紅顏禍水」的感覺不好,可是不能不承認很甜蜜,害得她連板著面孔,說起話來也像在撒嬌。

    「不會,我怎麼捨得怪你呢?」

    「現在說不會怪我,真的做不完就要抱怨了。」

    俞熠皓苦惱的皺眉。「我看起來是那種會遷怒的人嗎?」

    楚心言也苦惱的皺眉了,因為她發現一件事。「謹哥哥最近話特別多哦。」

    他一怔,說她糊塗,她總會注意他沒有察覺的細節。極度煩躁時,特別是在面對重大決定,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況下,他會一反常態變得多話。這種情況微乎其微,即使發生了,他也往往後知後覺。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盡早將俞家的事向寶貝全盤托出——發生在他母親身上的事、外公何以變成爺爺……可是,一想到這些會造成她的壓力,他就卻步了。他滿心期待找到寶貝,是想照顧她,成為她溫暖的依靠,結果什麼都還沒做到,就先給她壓力,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對她深具信心,她可以等他十八年,沒有什麼困難可以難得倒她,而她也不像那個提供精子給他的男人一樣嫌貧愛富,如果他像母親變得一無所有,她只會更堅定的守在他身邊,可是,為什麼他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謹哥哥是不是每天都沒有睡飽?」她問。

    「沒有睡飽?」

    「有的人是因為喝醉酒,變得很多話;有的人是因為鬧脾氣,嘰哩呱啦說個沒完沒了……我想,謹哥哥是不是因為沒有睡飽?」

    「沒睡飽,躺下去好好睡一覺,不就好了嗎?」

    「說不定是因為我的關係,佔了你很多時間,你根本沒有時間躺下來好好睡一覺。」平日天天接她下班,帶她去吃晚餐;到了周末假日,若非家中有聚會,他會一整天的時間都耗在她身上;還有,每晚睡前一定跟她簡訊傳情……她真的懷疑他一天可以睡上幾個小時。

    「不是這樣子,我……」他還沒有機會說清楚,手機就響了,話題只好暫且擱下,轉而接聽手機。「俞熠皓……我在辦公室……中午不方便,我已經有約了……爺爺,我還有很多工作,可能會忙到很晚,改天再一起吃飯……我知道了,你再把地址傳給我,晚上見了。」

    看到俞熠皓皺著眉放下手機,楚心言關心的問︰「怎麼了?」

    「爺爺約我吃飯。」

    「你爺爺是不是很可怕?」

    「他……不能說可怕,只是面對他,必須要有堅定的意志,夠強壯的心臟。」他不敢坦白,又不能不先打預防針,只能這麼說了。

    唇角一抽,楚心言覺得很好笑。「這不就是很可怕嗎?」

    「呃……你不覺得美好的假日浪費在這裡更可怕嗎?我們去海邊走走吧。」

    「你不是說下個禮拜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在飯店舉行,你要親自接待,有很多事前工作一定要在這之前完成嗎?」

    「還有明天啊。」

    「明天有家庭聚會,你沒辦法工作。」

    「那就今天晚上做。」

    「可是,你今天晚上要跟爺爺吃飯啊。」

    「吃一頓晚餐要不了多久時間,大不了熬夜,明天利用家庭聚會補眠。」俞熠皓不再浪費口舌,開始著手整理桌上的資料,楚心言只好跟著收拾東西,兩人手牽手離開辦公室,一路飆去海邊享受自由自在的海風。

    抵達爺爺約好的日本料理店,將車子停進店旁專用的停車場,俞熠皓卻不急著下車。爺爺怎麼突然約他吃飯?宴無好宴,爺爺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約他吃飯,必然有事……難道是媽咪跑去爺爺面前說了什麼?但媽咪就怕他與爺爺起衝突,絕對不會在什麼事都還沒發生之前就先點火。

    俞熠皓搖了搖頭。反正走一步算一步,熄火下車吧。

    「你總算來了。」關若晴小跑步來到他面前。

    怔愣了下,俞熠皓已經從她焦急的神情猜到眼前的狀況了。「關小姐是受我爺爺之邀來這裡的嗎?」

    「我爺爺是受俞爺爺的邀請,而我是跟爺爺一起來吃飯。」這就是她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原因,兩個老人家已經當著她的面討論起結婚細節,而她偏偏又沒膽子潑冷水,告訴他們,她和俞熠皓沒有在談戀愛。

    俞熠皓忍不住皺眉,這樣的情況有一點棘手。「關老爺子不知道你談戀愛的對象另有其人嗎?」

    「這件事絕對不能說。」關若晴雙手合十,擺出哀求的姿態。

    「你想讓我冒名頂替?」俞熠皓的表情更不悅了。她利用他故意誤導家人,這就算了,還想將錯就錯嗎?

    「不是,只是請你幫個小忙,不要說出我的事。」

    「我可以不說出你的事,但是,當著兩個老人家的面前表明我與你毫無關係,這已經等於告訴你爺爺,你現在談戀愛的對象另有其人……我想,你家人應該都認定你在談戀愛,要不你母親也不會向我媽咪傳遞這樣的訊息。」他不會同情她,如今的麻煩全是起於她的自私。

    關若晴尷尬的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利用你當煙霧彈,只是母親讚賞了你幾句,我很認同,她就認為我在跟你談戀愛了。」

    這還不是有意的嗎?俞熠皓無心與她計較。「今天我只要向兩個老人家表明立場,你刻意營造的假象就會戳破,而你極力隱藏的那個人終究會暴露出來。」

    「這也不一定。」

    「什麼意思?」

    「是你堅持不喜歡我,我還能如何?」

    俞熠皓冷冷一笑的挑起眉。「你是要我當壞人。」

    「面對兩個老人家,你應該比我更有辦法應付。」

    事實就是事實,他當壞人也無所謂,可是這麼一來,爺爺就會將矛頭對準他,一場家庭大戰勢必就此展開。

    「你今天可以逃避這問題,可是明天呢?後天呢?紙終究包不住火。我勸你,坦然面對問題,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我沒想到兩位爺爺的動作這麼快,心想只要……」關若晴及時住口,難為情的瞥了他一眼。

    這種不太入流的方法,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不過,俞熠皓已經猜到了。「你想先上車後補票嗎?」

    她尷尬得臉紅了,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這是最有效的方法。」

    俞熠皓不以為然。「你對生命的態度太過隨便了,孩子不應該是為了達成你的目的來到這個世界上。」母親就是想用這一招逼爺爺就範,沒想到反而激怒爺爺與她斷絕關係。人喜歡自以為聰明,卻常常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爺爺那個人根本無法溝通。」

    「這是藉口。」

    關若晴不悅的揚起下巴。「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遇到了,才知道怎麼辦,不過,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對待一個小生命,孩子應該是在眾人祝福的情況下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有了孩子,爺爺一定會祝福。」

    「你認為關老爺子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嗎?」

    她當然了解自己的爺爺是多麼剛硬、不容易妥協的人,可是,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總之,不管如何,請你幫我保守秘密。」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可以不說出你的事,但是若在兩位爺爺的夾攻下,說了什麼引起猜測的話,這就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他不說,不是因為想當好人,而是想劃清界線,人家的問題是人家的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關若晴快要抓狂了。說了那麼多,這個人怎麼還是不願意行個方便?「算是我求你,拜託你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請你幫我掩飾。」

    「你們小倆口躲在這裡說什麼悄悄話?」俞老爺子遲遲見不到孫子,索性出來等人,沒想到卻見到今晚的兩位主角在外面的停車場嘀嘀咕咕。

    兩人同時轉身面對俞老爺子,俞熠皓很高興可以逮住這個機會先行溝通,這麼一來,事情就不會鬧得太難看了。「我可以先跟爺爺單獨說幾句話嗎?」

    「你關爺爺等很久了,有什麼話進去裡面再說吧。」

    「爺爺……」

    「別囉唆了,趕快進來。」俞老爺子率先走回日本料理店。

    「拜託你了。」關若晴向俞熠皓深深一鞠躬,趕緊跟著進去。

    俞熠皓無奈的苦笑。爺爺就是這個樣子,總是以為什麼事都會按照他的意思進行,當初母親的事也是如此,結果他狠狠的摔了一跤,受了傷,卻沒有學到教訓,如今再來一次……這場飯局的結局恐怕會變成一場災難,只能祈求場面不要太過火爆,這家店的屋頂不會被他們掀了。

    深深吸一口氣,俞熠皓邁開腳步走進去。

    這是俞熠皓吃過最慘烈的一場飯局,不過是招呼了幾句,屁股都還沒有坐熱,更是來不及享受頂級的生魚片,就因為關老爺子一句話——「小子,什麼時候娶我家孫女兒?」他硬生生的將歡喜場面變成火爆現場。

    雖然事先就預料到結局,可他真的不希望以災難收場,想要徐徐的、和緩的傳遞訊息,偏偏老人家急性子,完全不給他佈局的機會,就直接將事情攤在枱面上。

    事情搞得這麼難看,俞熠皓並沒有任何愧疚感,對他來說,他不過說了該說的話;可是對俞老爺子來說,這是宣戰、是挑釁,認為這小子就是喜歡跟他唱反調。

    可想而知,祖孫兩人一回到家,關進書房,屬於他們的戰爭立刻開打。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俞老爺子氣得青筋暴跳。

    可是,這並沒有嚇到俞熠皓,他依然維持一貫的淡漠。

    「爺爺能不能不要那麼愛生氣?」年紀大了,歷練多了,應該更沉穩,可是爺爺的抗壓性卻是越來越不行,動不動就暴跳如雷,告訴他這樣對身體不好,他偏偏死咬著「你不要惹我生氣,我就不會生氣」這種論點。

    「你不要惹我生氣,我會生氣嗎?」

    看吧,爺爺從來不懂得換新鮮一點的台詞。

    「怎麼變成啞巴了?」

    「我變成啞巴就不會惹爺爺生氣了,不是嗎?」

    「你……有本事你再給我說一遍!」

    「爺爺要我說什麼?」看到俞老爺子氣得隨手拿起書桌上的紙鎮就要砸人,俞熠皓不敢再挑釁了,不怕爺爺砸到他,就怕爺爺毀了書房裡面珍貴的古董,這些可是爺爺的寶貝。「不管說幾遍,結果都是一樣。」

    「你行,你有喜歡的女人是嗎?說啊,她是誰?」

    「她是誰並不重要,爺爺只要知道,除了她,我不可能跟其他女人結婚。」爺爺如今在氣頭上,說出寶貝,明天爺爺就會直接殺到寶貝那裡。

    「你先說清楚她是誰,要不要接受她當我的孫媳婦,見過面再說。」

    「我說了,除了她,我不可能跟其他女人結婚,不管爺爺要不要接受她,我只認定她。」

    俞老爺子終於忍無可忍的將手上的紙鎮砸了出去,俞熠皓不但不閃避,還伸手去接,當場就被砸得血流如注,但他看也不看一眼,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俞老爺子。

    俞老爺子雖然擔心,可是又教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軟化下來,要是輸了氣勢,接下來無論他使出什麼殺手,都起不了作用。

    冷靜下來,這個小子就好比他的命根子,不能不小心對待。「看樣子,你很清楚我不可能接受那個女孩子,那為什麼硬要跟她在一起?」

    「那是我要結婚的對象,不是爺爺要結婚的對象。」爺爺的邏輯明明很好,怎麼老是搞不清楚狀況?

    「無知,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家人的事!」

    他不能否認,結婚通常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家人的事,但是用心經營的兩個人可以將兩家人連結在一起。再說,寶貝根本沒有娘家,未來他們夫妻面對最大的問題是她能否融入俞家,而他對她有信心,無論身在何處,她都可以過得很好,因為她總是那個樂觀進取可以影響別人的人。

    「爺爺,我很清楚自己的選擇正確無誤。」

    俞老爺子冷冷一笑。「你母親當初也說過相同的話,結果呢?沒名沒分的跟了一個負心漢,最後還落得被人家遺棄的下場。」說起那個薄命的女兒,俞老爺子就心痛,從小寵著、縱著,像珍珠一樣捧著、呵護著,沒想到人家幾句甜言蜜語,她就迷失心智當自己的父親是仇人,真是白養了!

    俞熠皓臉色微變。母親是傻是笨,他也不願意人家批評她。

    「我不是母親,爺爺不要將我們相提並論。」

    「你不是你母親,可是你正在做相同的事,為了一個貪圖富貴的外人跟自己最親的人對幹,愚不可及!」

    「爺爺連我愛的女人都沒見過,不要將她跟那個負心漢畫上等號。」俞熠皓不自覺的提高嗓門。爺爺可以批評他,但是不可以指責寶貝,寶貝不是那個只想享樂而不願負責的男人。

    這個小子真的是越來越沒將他放在眼裡,竟然扯著嗓門對他大吼大叫。「她是不是跟那個負心漢一樣,見過面就知道了。」

    「爺爺會見到她,但不是現在。」

    「為什麼不是現在?」

    「爺爺現在滿腔怒火,見了面,只會給她難堪。」

    「我對你的期望現在都要毀在她手上了,給她難堪又如何?」俞老爺子說得很理直氣壯。連承受難堪壓力的本事都沒有,還想嫁入俞家?

    若是讓爺爺繼續繞在寶貝的身上打轉,這對寶貝只有壞處,更要緊的是,爺爺應該搞清楚重點。「爺爺冷靜一點,感情不是交易,你們說好,當事者不來電也是沒辦法。」

    「只要你願意給小晴機會,你會發現小晴內外兼備,美麗動人又聰明能幹,是最適合你的女孩子。」

    「我又不是在選花瓶,講究外觀漂亮,還要容得下上百朵的花。」俞熠皓很識相的越說越小聲,因為手痛得要命,還流著血,最好別刺激爺爺了,否則再來一次,難保他的手不會廢了。

    「小晴到底哪裡讓你不滿意?」

    「爺爺為什麼抓著我不放?爺爺為什麼不換到關若晴的立場?爺爺確定關若晴會喜歡我嗎?」

    「只要你願意給她機會,她一定會喜歡你。」

    他真想不顧一切抖出關若晴的秘密,人家喜歡的是金髮碧眼的西方男子,他在她眼中絕對不及格。不過,他終究是忍了下來,只道︰「爺爺對我還真有信心。」

    「我對你當然有信心,可是,你總是讓我失望。」

    「是我讓爺爺失望,還是爺爺總是抱著不該有的期望?」

    俞老爺子又火大的想拿東西砸人了,可是一看到俞熠皓的手,伸到書桌上面的手轉而探入西裝口袋,取出手帕扔給他,示意他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

    見俞熠皓將傷口包好了,他又說了。「如果你是個沒出息的傢伙,我就不會對你抱任何期望。」

    「我與關若晴絕對不可能。」

    俞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只要他身邊沒了小三,他和小晴一定會在一起。

    「爺爺對我有信心,就應該相信我的眼光。」

    「這是兩回事。」俞老爺子失去耐性的擺了擺手。「我不想再跟你浪費口舌爭辯了,如果你不想跟自己的未來過不去,你就乖乖聽我的話。」

    臉一沉,俞熠皓皺著眉。「爺爺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將事業留給一個愚蠢的接班人。」

    他早就猜到了,說不過他,爺爺一定會拿俞家的事業威脅他,因為爺爺太習慣用等值的東西來衡量人事物的價值,可是他多麼希望自己對爺爺來說,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爺爺只能用這一招來對付我。」

    「這一招對你有用,我就會用這招來對付你。」

    「爺爺要失算了,這一招對我沒有用。」

    「是嗎?」俞老爺子雙手一攤。「我們等著瞧吧。」

    俞熠皓轉身走出書房。爺爺想拿俞家的事業威脅,絕對是失算,可是,若爺爺將攻擊的目標轉向寶貝,那就很難說了。

    不行,在爺爺出手之前,他一定要搶先採取行動。打了預防針,就不怕病毒作怪了……如果爺爺知道自己被當成了病毒,應該會氣得吐血。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7 06:57 AM 編輯


    【第九章】

    「怎麼會這樣子?」楚心言小心翼翼捧著俞熠皓的手,心疼死了。

    「不小心被東西砸到。」俞熠皓深情的看著她,很享受這種被關愛的感覺。

    微蹙著眉,楚心言想不明白了。「東西砸在手背上還有道理,怎麼會砸在手掌心呢?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將手掌伸出去讓東西砸。」

    這會不會猜得太準了?他避重就輕的道︰「情況類似。」

    她太敏感了嗎?怎麼覺得「情況類似」聽起來等於「就是那麼一回事」?他會伸手讓東西砸,這同時代表一件事,有人朝他砸東西,是誰?

    「你不是說今天有家庭聚會嗎?」

    怎麼突然轉移話題?還以為她忘了這件事。「爺爺有事,家庭聚會取消了。」

    「昨天晚上應該完成的工作都OK了嗎?」

    「下午回去做就OK了。」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

    「我……我看起來像遇到什麼事的樣子嗎?」

    她舉起他的手。「受了傷,家庭聚會臨時取消,難道是巧合嗎?」

    今天急匆匆跑來找她,原本就是為了打預防針,只是這支針應該從哪個地方打下去,他還在琢磨,實在是害怕她會承受不住…一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有多愛她。因為太愛了,害怕失去,盤算就越多,也就越難以說出口。

    見他眉頭深鎖,她溫柔的先伸手輕撫,再靠過去親吻一下。「謹哥哥,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有什麼話直說無妨,太傷腦筋的話,不但會死很多腦細胞,有時候還會將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雜,反而得不償失。」

    俞熠皓失笑。是啊,斤斤計較有時候反而會弄巧成拙,還不如自然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最重要的是態度,真心可以融化冰山——這不正是寶貝教會他的道理嗎?

    「我好像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母親的故事。」

    楚心言點了點頭,不發一語,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母親是園林飯店集團的千金小姐,可是卻愛上一個自詡為藝術天才的貧窮男。爺爺閱人無數,一看到這個貧窮男,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他看上的是我母親的家世背景。不過我母親就是不相信,爺爺只好將母親禁足,不準她出去。母親個性激烈,索性翻牆跟那個貧窮男私奔了,想要先上車後補票,逼爺爺接受他們在一起,沒想到孩子有了,爺爺反而宣佈跟她斷絕父女關係。」

    「後來呢?」

    「母親認為愛情很偉大,不當園林飯店集團的千金小姐也無所謂,可惜她深愛的男人與她的想法相反,愛情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園林飯店集團這座靠山,他要成為偉大的藝術家,怎麼可以在失去靠山的情況下,還守著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女人?於是,他利用我母親快要臨盆、無暇他顧的時候,留了一封信走了。」

    楚心言雙手緊緊捂住嘴巴。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因為打擊太大了,盡管母親順利生下我,身體卻種下了病根。」

    她知道謹哥哥的母親身體非常不好,這就是謹哥哥被送到育幼院的原因。

    「母親要工作,又要養我,身體越來越不好。這之間,爺爺派了不少人來尋過母親,只要母親向爺爺低頭,爺爺願意讓她回到俞家,可是母親太好強了,不願意回頭,終於,她的身體在過度疲憊之下垮了。為了唯一的兒子,她在臨終之前寄了一封信給爺爺,請爺爺將我帶回俞家。」

    「回到俞家,你爺爺就幫你改了名字?」

    「母親的遺棄是爺爺永遠的痛,我不但是個私生子,還被送到育幼院,這對爺爺來說都是羞恥。為了將過去的一切抹去,爺爺讓舅舅、舅媽收養我,改了我的名字。」

    原來他現在的父母是舅舅、舅媽,爺爺就是外公!「謹哥哥告訴我這些,不是單純說故事吧?」

    「爺爺原本就有門第之見,因為母親的關係,他對門當戶對的觀念更深了。」俞熠皓將她的雙手包裹在自己的兩掌之間。「我們兩個在一起可能會遇到很大的阻攔,可是你不要怕,我說什麼都不會放開你。」

    「我記得不久之前謹哥哥才說過,未來的事沒有人知道,前一刻明明是晴朗的天空,怎麼知道下一刻會烏雲密佈?」楚心言小心的讓兩人的手十指扣在一起,雖然他的手纏了繃帶,無法緊密相扣,「謹哥哥不會放開我,我也不會放開謹哥哥。」

    「爺爺可能會使出不入流的手段逼迫你,你也不會放開我嗎?」

    楚心言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像王寶釧一樣苦守寒窯等了十八年,任何福利都還沒享受到,怎麼可以放開呢?」

    原本嚴肅的臉龐轉為柔和,俞熠皓垂首,兩人額頭相抵,他像在呢喃愛語似的問︰「你所謂的福利是什麼?」

    她嬌羞的臉紅了。「這要問謹哥哥啊。」

    「為什麼問我?」

    「謹哥哥可以提供我什麼福利?」

    「按摩、抓背、洗頭、暖床、做運動……還有好多好多,可是有個條件,你要先嫁給我,這些福利才可以給你哦。」他越說越小聲,甜蜜又曖昧。

    真是令人害羞!「我都不知道謹哥哥會說有顏色的話。」

    「這不是事實嗎?」

    楚心言手握拳,輕輕的往他胸前捶了下。「謹哥哥越來越會耍嘴皮子了!」

    「這是真心的,我想為你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正襟危坐,她很正式的做出自己的宣言。「若是我在謹哥哥身邊,謹哥哥才會幸福,我就不會放開謹哥哥。」

    「你就是我的幸福,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

    「謹哥哥是不是擔心我向俞爺爺投降?」

    「爺爺是一個夠狠心、夠絕情的人,要不,當初不會堅持要我母親道歉才肯對她伸出援手。

    我怕他會用各種方法傷害你,讓你沒信心待在我身邊。」

    「雖然我很平凡,沒什麼了不起,可是我有堅定的意志,就像打不死的蟑螂,生命力很旺盛。

    所以,我答應謹哥哥,無論惡勢力多可怕,我都會勇敢不退縮,用一生來守護謹哥哥。」略微一頓,她遲疑的搔了搔頭。「若是俞爺爺知道我將他形容成惡勢力,他會不會打扁我?」

    俞熠皓寵愛的摸了摸她的頭。「他不敢打扁你,不是還有我嗎?」

    「對啊,不怕他,我有謹哥哥!」楚心言揚起燦爛的笑容。

    這陣子的不安都消失了,俞熠皓張開雙手將她圈進懷裡。沒什麼好怕,他不是母親,而寶貝也不是那個不負責任的貧窮男,他們會攜手創造不一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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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邵意敏一直對她很熱情,想成為她的好朋友,可是兩人生活圈差太多了,所以她相信這個Case結束後,即使她們還會再見面,就算不是因為需要她的服務,也是因為俞熠皓的關係,沒想到邵意敏會私下約她出來喝咖啡。

    「我聽說婚紗照都拍好了,結婚日期是下個月初,最近應該很忙,怎麼還有空約我出來喝咖啡?」

    邵意敏咬了咬下唇,似乎很難啟齒,可是不說也不行,她提了一口氣,還是豁出去的說了。「最近確實很忙,可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見你一面。」

    「什麼很重要的事?」

    「俞爺爺找上我未婚夫,問起你的事,要求與你見面。」

    怔愣了下,楚心言沒想到俞熠皓昨日才打過招呼,俞爺爺今日就有所行動了。這位俞爺爺是開噴射機的嗎?「俞爺爺怎麼會找上你未婚夫?」

    「他和俞熠皓從高中就混在一起,兩人的感情就是自家兄弟也不見得比得上,俞爺爺認為他知道俞熠皓所有的事,當然也包括俞熠皓喜歡的人是誰。」

    俞熠皓確實向她提過劉毓祈,還說尋找院長的事一直是劉毓祈在幫忙。

    「他希望我跟俞爺爺見面嗎?」

    「毓祈不能對俞爺爺撒謊,才承認他知道你的存在,俞爺爺便要求見你。他不方便拒絕,可是也不願意代替你答應,只是表示會傳達俞爺爺的意思,若是你同意與俞爺爺見面,他就會安排你們見面。」

    這不是擺明她不能拒絕嗎?「請他安排吧。」

    兩人相識也有一段時間了,邵意敏知道楚心言是個很爽快的人,可是一點遲疑都沒有,這反而讓她覺得很擔心。

    「俞爺爺是個很難纏的人,你與他見面,意志要夠堅定,心臟要夠強壯。」

    楚心言噗哧一笑。「謹……俞熠皓也說過相同的話,面對他爺爺的時候,必須有堅定的意志,夠強壯的心臟,這也就是說,俞爺爺是很可怕的人。」

    既然知道可怕,怎麼還笑得出來?她認為這位小姐沒有搞清楚狀況。「你現在面對的是一個非常嚴峻的難關。」

    「我知道啊。」

    她真的知道嗎?邵意敏很懷疑,她輕鬆得好像要出去郊遊一樣。「我在想啊,你要不要跟俞熠皓商量一下?」

    「不用了,長輩要見我,我還能夠拒絕嗎?」

    「也對,如果你拒絕跟俞爺爺見面,俞爺爺可能會對你更反感,會認為你不懂事,不過,這件事還是先知會俞熠皓比較好。」

    「不要,也請你們不要告訴他,我要單獨面對俞爺爺。」

    「俞爺爺真的很難纏,我不是在開玩笑。」邵意敏還是覺得她沒搞清楚狀況。

    「我知道俞爺爺很難纏,還不是普通的難纏,要不然,怎麼會拿東西砸人?」雖然謹哥哥沒說,但是她百分之九十九確定,拿東西砸他的人是俞爺爺。

    邵意敏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俞爺爺會拿東西砸人?」

    「我見過俞爺爺的傑作。」

    「你見過,你怎麼還可以這麼輕鬆?」

    「俞爺爺不至於拿東西砸我吧?」

    「這當然不會,可是……」邵意敏搖了搖頭,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不管俞爺爺有多難纏,我想待在俞熠皓身邊,就一定要面對他。」

    「是啦,可是……」

    「你不用擔心,我不是那麼容易打倒的人。」

    邵意敏突然覺得很好笑,當事者一點都不擔心,倒是她這個不相干的人一直在窮緊張。

    「我是因為毓祈才認識俞熠皓,因為都是留學生,很自然的就熟了。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我完全不敢靠近他,他太冷太酷了,我很擔心被凍傷。後來久了,也就漸漸習慣他的冷冰冰,可是我想不管過了多久,他這副死德性應該都不會有所改變,將來哪個女人願意嫁給他,若不是體溫夠高不怕冷,就是跟他一樣擁有凍傷人的本領。」

    楚心言忍俊不禁的笑了,雖然她的形容稍嫌誇張了點,倒也很恰當。

    「你出現之後,我很意外看到俞熠皓改變了,雖然大伙兒聚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不愛說話,可是沒那麼冷了。尤其最近,得知你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人,那種溫度的變化更明顯了,偶爾笑起來,還會讓人覺得很溫暖。」

    楚心言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她有這麼大的魔力嗎?

    「你對俞熠皓真的很重要,如果你被俞爺爺嚇跑了,我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俞熠皓。」

    「我不會被俞爺爺嚇跑,否則,我更沒有資格站在俞熠皓的身邊。」

    「沒錯啦,一遇到困難就逃跑,你如何守護俞熠皓一輩子?」

    「你知道我和他小時候一起在育幼院住過嗎?」

    邵意敏點了點頭。「毓祈大概跟我提了一下。」

    「謹哥哥,也就是俞熠皓,剛剛來育幼院的時候,冷冰冰的不愛理人,每個人都離他遠遠的,只有我,怎麼看他都只有兩個字——好帥!他嫌惡我的表情好帥,他瞪我的表情好帥,他對我皺眉的表情好帥……總之,他就像巨星一樣成為我追逐的焦點,完全感覺不到他不喜歡我靠近,覺得我像隻麻雀一樣吵死人了。」

    兩眼瞪得老大,邵意敏聽到痴了,忍不住雙手撐著下巴靠在桌上。

    「謹哥哥從來沒見過我這麼粗神經又厚臉皮的人,不管用多討厭的表情看我都沒有用,他索性當我是空氣。空氣——看不見,卻是必要的存在,然後漸漸的,這個必要的存在有了形體。

    他聽我說話,忍不住回應我,就這樣,我越過了他的防線,成為他那段日子身邊最重要的人。」

    半晌,邵意敏一副大夢初醒的道︰「太了不起了!」

    「現在你明白了嗎?我不怕俞爺爺,就怕沒有機會可以跟俞爺爺單獨交手。兩人有交手、有互動,成見才有機會破除。所以,你們不用覺得對俞熠皓過意不去,若是他介入了,我和俞爺爺反而沒辦法好好溝通。」

    邵意敏不得不承認,俞熠皓那座大冰山會看上的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我明白了,我會將你的意思告訴毓祈,請他安排你們見面。」

    「雖然我不怕俞爺爺,可是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在我見俞爺爺之前,先提供俞爺爺的資料給我,越多越好。」

    邵意敏對她豎起大拇指。「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我不敢期望百戰不殆,但是知道對方的底細,我比較知道如何應戰,就算被打得趴在地上,姿勢也不會太醜。」

    邵意敏聞言哈哈大笑。「你真是有趣,俞爺爺遇到你一定很頭痛。」

    「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比了一個「OK」,邵意敏終於放鬆心情享用那杯冷掉的咖啡,同時簡略的向她介紹俞家的成員。

    劉毓祈大概是害怕有所遺漏,提供了厚厚一疊資料給楚心言,可是即便K了那麼多資料,當她面對俞老爺子的那一刻,還是覺得壓力排山倒海而來。是啊,他不只是個很有成就的人物,更是謹哥哥的爺爺,她必須得到他的認同,怎麼沒壓力?

    「我不會接受你當孫媳婦。」俞老爺子一坐下威脅就殺過來,但願一腳就可以踩死她,不想為一個丫頭浪費太多精力了。

    「俞爺爺,我們要不要先點飲料?」為了表示對長輩的尊重,她早到了近半個小時,因為怕失禮,不敢先點餐,這會兒人到齊了,總不能繼續佔著人家的位子而不花半毛錢吧。

    他遇到外星人嗎?俞老爺子恨恨的咬著牙,可是又不能不招來服務生,各點了一杯咖啡,還等咖啡送上來了,兩人都喝了一口之後再開口說話。「我不會接受你當孫媳婦。」

    「我剛剛已經聽到了。」

    「然後呢?」她不是應該巴拉巴拉說上一大串,表明她有多麼愛小皓嗎?

    「我可以提出異議嗎?」

    滿頭黑線罩下來,俞老爺子改變看法了。這個丫頭不是外星人,而是天兵……冷靜下來,戰火都還沒開打,他就氣得跳腳,這不是給這個丫頭看笑話嗎?

    「你只要回答我,你會不會乖乖離開我孫子?」

    「我們說好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會放開對方的手。」

    「你想要錢嗎?休想,我不會給你。」

    「俞爺爺又沒欠我錢,我幹嘛向俞爺爺要錢?」

    「我給你錢,你才要離開我孫子,不是嗎?」

    「我又不演偶像劇。」

    俞老爺子好像被狠狠的打了一棍,傻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是啊,這種雞同鴨講的對話,他這個邏輯能力很強的人當然很難對應。

    「俞爺爺,我們兩人的意見不同,那就必須想個辦法讓兩人意見一致。」

    「什麼辦法?」

    「溝通,直到兩人的意見一致。」

    這是辦法嗎?俞老爺子卻不由自主的問︰「怎麼溝通?」

    「俞爺爺提出反對的理由,而我一一消除這些理由,我們意見就會一致了。」

    沒錯,這是讓意見達成一致的好方法……等一下,他怎麼會被這個丫頭耍得團團轉呢?「我就是不接受你當孫媳婦,這根本不需要理由!」

    「俞爺爺就是因為不願意溝通,所以才會讓憾事發生。」

    俞老爺子的眼神轉為銳利。他太小看這個丫頭了,她不是天兵,她很聰明。

    「不會再有憾事發生,這一次我願意適度退讓,說吧,你要什麼?」

    「俞爺爺,熠皓是人,不是東西,不是任何價值或條件可以交換的。」

    俞老爺子冷冷一笑。「若是我說,小皓想要跟你在一起,就必須放棄俞家事業的繼承權,放棄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怎麼說?」

    「即使熠皓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我也要守在他身邊。」

    「你認為他捨得放棄嗎?」

    「如果他捨不得放棄,俞爺爺就不需要見我了。」

    很好,他遇到一個不簡單的對手!「他為了跟你在一起,放棄了俞家的事業,現在他不會抱怨,可是有一天當他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失去了什麼,他一定會埋怨你,認為是你害慘他的一生。這就是人,不落入谷底,不知道痛。」

    「俞爺爺太小看熠皓了,他是一個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的男人,絕對不會事後再來後悔抱怨。」

    「他就算不會後悔抱怨,也會很失意,原本他有更美好的人生,卻因為你,害他的人生失去光彩。」

    「我相信熠皓,即使沒有俞家這棵大樹,他也會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他就是這麼一個頂天立地、聰明能幹的男子漢。」

    他說一句,她回擊一句,這個丫頭的嘴巴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好吧,他必須承認一件事,這個丫頭不只是聰明,還是個狠角色,他不能不小心應付,要不然,今天他肯定灰頭土臉的離開這家咖啡館。

    「你這個丫頭怎麼臉皮那麼厚呢?」

    「臉皮厚又不犯法。」

    「你都不覺得丟臉嗎?」

    「為什麼我要覺得丟臉?俞爺爺的臉皮也很厚,也不覺得丟臉啊。」

    「我臉皮厚?」

    「俞爺爺完全漠視熠皓的想法,逼著我離開熠皓,這不是臉皮厚嗎?」

    舌頭打結了,他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第一次深深體會到「節節敗退」是什麼意思,這個丫頭竟然可以逼得他完全無力反擊。

    「我真的很想跟俞爺爺好好溝通,無論熠皓選擇我或俞家,這對他來說都很痛苦,俞爺爺為什麼非要為難他?」

    這個時候,有個女人像一陣風似的吹進咖啡館,直奔他們這一桌,雙手抓著桌子喘著氣,直到氣息稍稍緩和下來,才抬起頭道︰「俞爺爺,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出了一點小狀況,來遲了。」

    看到關若晴,俞老爺子瞬間兩眼發亮。差一點忘了今天他預留了一手,邀請小晴過來跟他們喝咖啡,就是擔心應付楚心言的時候出現麻煩,他可以直接將屬意的孫媳婦人選羔出來,楚心言一見到小晴,還能死皮賴臉的纏著小皓不放嗎?「沒關係,坐下來吧。」

    「是。」關若晴拉開椅子坐下,不解的看了楚心言一眼。

    楚心言一眼就認出她。她正是在飯店咖啡廳與謹哥哥有說有笑的女人……

    看樣子,俞爺爺認為自己修理她還不夠,再帶上一個幫手,打定主意要轟得她體無完膚。

    俞老爺子得意的向楚心言揚起下巴,介紹道︰「這位是關氏財團的千金,也是我屬意的孫媳婦人選。」

    關若晴不安的挪動一下屁股。「俞爺爺,這位小姐是……」

    「一個不知道輕重、死纏著我家孫子不放的女人。」

    關若晴立即明白過來。原來是俞熠皓喜歡的女人,這下子她更是坐立難安了,她的把柄落在俞熠皓手上,得罪他喜歡的女人,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那個……俞爺爺……」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什麼,可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又要說什麼。

    俞老爺子拍了拍關若晴的手,完全一副愛護晚輩的長輩。「不用怕,俞爺爺會幫你作主,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再靠近我孫子一步。」

    這種左右夾攻的情況應該不好受,可是,楚心言只感覺到眼前的情景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稽,完全感覺不到殺氣。俞爺爺的氣勢早在先前的對峙就被消滅得差不多了,而關小姐卻像是一隻誤闖叢林的小白兔,這樣的情景不是很好笑嗎?

    她沉著的拿起咖啡喝完,食物不能浪費,這麼昂貴的咖啡更不能糟蹋。

    喝完咖啡,可以走人了,於是她拿著背包起身鞠躬行禮。「俞爺爺,謝謝您今日的招待,下次換我請俞爺爺吃飯,還望俞爺爺賞光。你們慢慢聊,我先告辭了。」

    俞老爺子真是傻眼了,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哇!這個女的太帥了吧!關若晴贊嘆的目送那道倩影離開。如果她的男人也有這樣的魄力,她是不是也可以逆轉勝?



作者: 丫不    時間: 2016-10-17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6-10-17 08:25 AM 編輯


    【第十章】

    楚心言真的很喜歡搭公車。現代人太忙碌了,凡事講效率,可是一坐上公車,方向盤在司機手中,司機在背負太多生命的情況下,速度不敢太快,乘客再急也莫可奈何,這段時間若好好享受四周景物,便能意外發現,我們身處的環境中竟有這麼多有趣的事物,因為不曾用心,當然什麼都看不見。

    人活在這世界上,靠眼睛觀看事物,可真正能品出味道的卻是心。

    從俞爺爺約她見面的咖啡館到她的住處,總共換了三班公車,一路上經過快餐店,還進去上了一下洗手間,換公車的時候又在公車站牌坐一下,看著、想著,這麼一晃,竟然天黑了……

    不能不說,光陰果然似箭,轉眼間就過去了。

    雖然與俞爺爺大戰一場,她卻很想唱歌,走在回家的路上,隨口自然就哼唱起經典名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楚心言哼哼唱唱太起勁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她住處樓下焦急的身影。

    「你去哪裡了?」俞熠皓一見到她,立刻衝上前抱住她。

    怔了一下,楚心言馬上明白怎麼一回事,顯然某人不放心向他打了小龔告。

    「這麼熱,謹哥哥怎麼抱得那麼緊?」

    「我一直打你的手機,你怎麼關機了?」

    「手機沒電,正好又換了皮包,忘了將備用電池帶出來。」

    輕輕拉開她,他傷腦筋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太糊塗了,你不知道我找不到人會有多擔心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忘了回家的路。」

    「是啊,你不會忘了回家的路,只是會搭錯車,然後跑到不知名的地方,這個時候手機沒有電,沒辦法求救,怎麼辦?」

    「有公用電話啊。」

    「若是身上沒有零錢,沒辦法打公用電話,怎麼辦?」

    「我可以找派出所啊。」她連忙伸手堵住他的嘴巴。「你是在玩腦筋急轉彎嗎?雖然我算不上聰明,但不至於笨得不知變通,遇到狀況,還是會想方設法解決,不會傻傻的站在那裡一直問︰怎麼辦?」

    他笑了,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一下,隨即牽起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往公園的方向漫步而去。「我們去散步。」

    「我想吃冰淇淋。」

    「剛剛還說你不是小孩子。」

    「大人也吃冰淇淋。」

    他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先帶她去便利商店買冰淇淋,再去公園。

    兩人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楚心言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俞熠皓焦急不安的心情,專心的吃著冰淇淋。這真是消暑聖品,沉悶的身體頓時被一股涼意舒通了。

    「那個……今天下午都在做什麼?」俞熠皓真正想問的是她見爺爺的情形,可是又害怕問出來的結果。爺爺肯定對她火力全開,她沒辦法的被燒得面目全非,心裡必然驚恐萬分,若是因此對俞家更畏懼、更排斥,怎麼辦?

    「坐公車,喝咖啡。」

    「坐公車?喝咖啡?」

    「因為去很遠的地方喝咖啡,那家咖啡很好喝,要搭三班公車。」

    「這附近就有好喝的咖啡,幹嘛搭三班公車去很遠的地方喝咖啡?」

    「沒辦法,這杯咖啡意義不同。」

    「怎麼會意義不同?」

    「因為是長輩請的咖啡,又不能討價還價,說我們挑個中間一點的地方。」

    「什麼樣的長輩?」

    略微一頓,楚心言將臉湊到俞熠皓面前。「謹哥哥要改行當律師嗎?」

    「呃……我只是關心你。」說她直率,有時候她又像滑溜的泥鰍,明知他關心什麼事,卻不肯安分回答。

    「謹哥哥是關心,可是,我突然覺得自己變成幼稚園的小朋友。」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

    楚心言取出濕紙巾將黏膩的雙手擦乾淨,起身將手上的冰淇淋空杯連同濕紙巾丟進垃圾桶,回到椅子坐下。

    仰起臉來,吸收一下公園的芬多精,她咯咯咯的笑了,不再吊他胃口的道來。

    「俞爺爺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可怕,也不是完全不能溝通的人,至少,他願意適度的退讓,讓我開條件……我想這種事應該不曾發生過吧?」

    俞熠皓聽得糊里糊塗,但是可以確定一件事,寶貝不但沒有被爺爺嚇到,還將了爺爺一軍。

    她說對一件事,爺爺不是一個會退讓的人,而她做到了,了不起!

    「你和爺爺的對手戲一定很精彩。」

    「沒有,我們又不是在拍偶像劇,怎麼會精彩?」楚心言急忙的搖頭又搖手。這種話千萬不能說,傳進俞爺爺耳中,他一定會視為一種挑釁。

    「是嗎?」

    「真的,我們又不是打仗,沒有磅礡的氣勢,也沒有擊戰鼓,怎麼會精彩?」她可不想告訴他細節,因為這是她與俞爺爺之間的秘密,說了,效果就會打折扣。

    這是不想讓他知道細節嗎?這下子他更好奇了,他們之間的對手戲一定非常有意思……他是不是應該向爺爺打聽?爺爺一激動,什麼都會說了,可不會沉得住氣。

    「雖然不怎麼精彩,不過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見到一位關氏財團的千金。」

    眉頭瞬間糾結在一起,俞熠皓冷聲道︰「關若晴也去了?」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不是叫關若晴,不過是俞爺爺中意的孫媳婦。」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嗄?」

    「兩家爺爺想結為親家,硬要將我們湊在一起,可是我們都沒有那個意思。」

    楚心言明白的點點頭。「難怪那個關小姐一點殺氣都沒有,表情還很怪異,果然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是誤闖叢林的小白兔。」

    關若晴是誤闖叢林的小白兔?俞熠皓不清楚當時的情況,很難想像,不過相信關若晴若知道這樣的評語,絕對笑不出來。「她的男朋友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一直不敢讓家人知道,因此兩家人並不清楚她有男朋友了,而我是無意間發現的。她請我幫忙,不要說出這件事,我也覺得沒有這個必要,畢竟今天不是她,也會是其他對象,重點在於爺爺。」

    有男朋友了,兩家人都不知道,是嗎?楚心言飛快的動著腦子,雙腳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般嘿嘿嘿笑了。

    「你在想什麼?」俞熠皓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有一個主意,可以逼俞爺爺再退讓一步,願意給我機會。」

    俞熠皓半信半疑的挑起眉。「什麼主意?」

    楚心言故作神秘的湊到他耳邊,嘰哩呱啦的細說她的計劃。

    這是早餐的場合嗎?怎麼看起來像辯論會?俞母東看了一眼俞老爺子,西看一眼俞熠皓,兩人的眼睛瞪得好大,而她的心臟跳得很快。早餐桌上,口水滿天亂噴倒也無所謂,就怕不小心一把火燒起來,某人倒下去,接下來雞飛狗跳,美好的假日就此毀了。

    「早餐都涼了,還是趕快吃吧。」俞母小心翼翼提出建議,希望藉著吃早餐緩和一下氣氛,不過顯然一點效果都沒有,而且其他人只想隔山觀虎鬥,靠她一個人唱獨角戲根本「沒路用」……這就是男女的差別,女人向往平和的日子,男人就愛看人家鬥得你死我活,最好還可以讓自己從中得利。

    算了,她還是默默吃自己的早餐,戰爭終究會平息,只是要花時間整理待會兒的一團亂。

    「爺爺以為從寶貝身上下手,就可以拆散我們嗎?」俞熠皓是晚輩,當然要由他先開口打破這場無聲的對峙。

    「寶貝」兩個字的威力跟炸彈一樣凶猛,想置身事外的那些人紛紛放下刀叉。

    俞老爺子氣得整個人跳了起來,椅子雖然沒有往後倒下,但飯桌上的食物都顫動得移位了。「動作真快,見了面,立刻跑去向你告狀,她沒告訴你,她可是一點虧都沒吃到?!」

    「不是她告狀,是毓祈告訴我的。」

    「這個臭小子,怎麼可以出賣我?」

    「因為他比你還清楚狀況,沒有寶貝,我活不下去,他怎麼可以不說。」

    全部的人倒抽了口氣。俞家的冰山竟然會做出這麼露骨的告白!

    「你這個沒出息的小子!」俞老爺子氣得跳腳,右手伸得很直,好像恨不得撲過去戳他,而這次終於讓身後的椅子仰躺在地上哀嚎。

    俞熠皓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膛。「如果我今天因為遭受到困難,就任由人家來安排我的一生,這才是真正的沒出息。」

    「你這個臭小子,你……你……」俞老爺子很想臭罵他一頓,偏偏找不到可以罵人的字眼。

    是啊,基本上他的話沒有錯,只是對像有問題。

    「爺爺,我選擇的人是不是值得我付出一輩子,這需要時間證明,我也不敢期望你馬上接受她,不過至少應該給她機會,認識她、了解她,你會喜歡她的。」

    「我不會喜歡她!」

    「喜歡或討厭是很主觀的,我與爺爺爭論沒有意義,還不如讓爺爺親自證實。」

    「沒有這個必要,小晴才是我要的孫媳婦,她不可能比小晴還出色,我幹嘛給她機會?」

    俞熠皓冷冷一笑,沉默不語。

    俞老爺子見了渾身不自在。「你這個臭小子在笑什麼?」

    「爺爺有沒有想過?關若晴根本不想嫁給我。」

    「小晴很喜歡你,只要你願意給她機會。」

    「爺爺看人的眼光真是有夠差。」

    「這是什麼意思?」

    「爺爺果然老了!」

    青筋暴跳,俞老爺子差一點又跳起來,若非其他人正瞪大眼睛,關注他們誰會成為輸家,誰會是贏家,他很難控制得了高漲的怒氣。「你這個臭小子是在暗示我老眼昏花嗎?我哪裡老眼昏花?難道我會看錯小晴嗎?」

    「若是我與關若晴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爺爺是不是會給寶貝機會?」

    「這種事不是你說了算數。」

    「當然,我可不是爺爺,不會強逼著人家喜歡我,我只會讓證據說話,讓爺爺輸得心服口服。」

    怎麼突然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好像某人正挖洞讓他往裡面跳……

    「爺爺同意嗎?還是,爺爺害怕被我說中了,輸給我?」俞熠皓帶著挑釁的揚起下巴。

    冷眼旁觀的人都很清楚這是個陷阱,唯獨當事者被怒火燒得理智都飛了。

    「笑話,我難道會怕你不成?」

    「爺爺不會怕我,只是很清楚會輸,當然不同意跟我打賭。」

    俞老爺子再一次激動的跳起來。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這是氣魄!他可是縱橫商場四十年的奸商,怎麼可以讓這個小子笑話他呢?「好啊,你有本事就向我證明,別想玩陰的,如有造假的嫌疑,那個丫頭一輩子都別想踏進俞家一步。」

    「我們說定了嗎?」

    「只要小晴和你絕對不可能,我就給那個丫頭一個機會。」俞老爺子沒胃口吃早餐了,頭一甩,走人。

    俞熠皓笑了。爺爺一定沒有注意到,他的心已經鬆動了……別想玩陰的,如有造假的嫌疑,那個丫頭一輩子都別想踏進俞家一步——這不就表示他並沒有排斥寶貝嫁進俞家這件事嗎?

    「老狐狸遇到大冰山……不不不,正確的說法是,披著冰山外袍的小狐狸,你覺得誰會勝出?」

    俞熠安用右手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身邊的俞家老三俞熠官。

    「你沒聽過嗎?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嘖!俞熠皓搖了搖頭。怎麼可以說得這麼坦白呢?「你太瞧不起爺爺了。」

    「我是兄弟情深,不挺兄弟,挺誰?」

    「沒錯沒錯,當然要挺兄弟,大哥勝出的機會當然會高一些。」

    「何止一些,我看是壓倒性的勝利……爺爺太過輕敵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被人家鑽了漏洞,不過,大哥還真是高招!」俞熠官忍不住對俞熠皓送上一個飛吻。

    「你們兩個安靜點吃早餐。」俞家男主人嚴厲的一瞪,神情隨後一變,溫和的對俞家老大說︰「找個機會,安排我和媽咪跟她吃頓飯。」

    俞熠皓笑著點頭應了一聲。「是,父親。」

    「我也要……」俞熠安和俞熠官同時喊了聲,又閉上嘴巴。

    老爸果然是爺爺的兒子,眼睛一瞪,氣勢驚人。不讓他們跟就不讓他們跟,有什麼大不了,勝負一揭曉,還怕他們沒機會見到這位未來的大嫂嗎?

    俞老爺子跟俞熠皓達成協議之後,就做好萬全的準備,告訴自己千萬不要上了那個小子的當。

    可是接下來什麼也沒發生,倒是一個禮拜之後,楚心言約他吃飯。

    他原本想置之不理,問她幹嘛約他吃飯,結果她一副天經地義的說上一次她就表示過了,下一次換她請吃飯,她不過是兌現說過的話,可是宴無好宴,既然她無意離開熠皓,那幹嘛約他見面?

    沒錯,他一點都不想跟她見面,可是很奇怪,三言兩語後,他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他的腦子是不是秀逗了?算了,吃飯就吃飯,難道他還會怕一個小丫頭嗎?不如利用這個機會,再跟她鬥上一鬥,說不定,這一次他會順利的將她氣跑。

    一想到今天就可以將這個集外星人、天兵、聰明於一身的丫頭氣跑,他就得意的哈哈大笑,太有成就感了!

    「俞爺爺跟我吃飯這麼開心嗎?」雖然俞爺爺的笑聲出現得很唐突,甚至毫無開心的感覺,楚心言還是喜歡樂觀看待事情。

    「我可沒有改變主意!」俞老爺子反射性的重申自己的立場。

    家里的人都說小皓是小狐狸,可是現在他看這個丫頭更像小狐狸,而且是看起來很可愛的小狐狸……呸呸呸,她哪裡可愛?她啊,只是有誤導人的本領,絕對不能稱為可愛。

    「我不會這麼天真。」她很樂觀,但不是無知。

    「若你不是抱著請我吃飯,想要軟化改變我的主意,那你幹嘛請我吃飯?」

    「我不是說了,上次跟俞爺爺約好了嗎?」

    「你少來了,上次你是跟我打官腔,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覺得很無辜,怎麼會被人家當成打官腔?「我是真心的,人和人需要互動,才會了解對方,我想多認識俞爺爺,也想讓俞爺爺多認識我。」

    「你不用白費功夫了,我不會改變對你的想法。」

    「我是個堅持付出就會有收獲的人,是不是白費功夫,就交給時間證明了。」

    好吧,他必須承認一件事,若她不是小皓喜歡的女孩子,他會欣賞她,雖然出生不好,卻散發出一種自我肯定的光彩。「丫頭,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我對自己其實有諸多不滿,可是育幼院的院長曾經說過一句話——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是獨一無二,我的存在原本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真是糟糕,這個丫頭怎麼越看越討他歡心?

    這時,楚心言突然轉頭驚呼道︰「哇!真是一對俊男美女!」

    真是個小丫頭!俞老爺子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一看,瞬間僵硬了。

    「我和謹哥哥站在一起是不是也是這麼一幅俊男美女圖啊?」楚心言強迫自己不要注意俞老爺子的表情變化。在這種情況下得知真相,而且還是當著她這個討厭的丫頭面前,感覺一定很不舒服。

    他應該生氣、丟臉、挫敗……總之,就是不應該覺得鬆了口氣,好像結果能夠以這樣的情況收場,真是太好了。是啊,其實他很清楚自己不願意為了這種事與孫子鬧得不愉快,內心深處,他很怕失去小皓,畢竟他已經失去女兒了,小皓不只是他的孫子,更是女兒生命的延續。

    看著小皓,多多少少可以彌補他失去女兒的痛。

    過了一會兒,俞老爺子終於轉過頭來,一瞪。「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我是因為俞爺爺上次介紹,才認識這位關小姐的。」

    「那個臭小子早知道了,為什麼不說?為了看我笑話嗎?」

    「俞爺爺不覺得這種事不應該由旁人來說嗎?再說了,人家若是苦苦哀求你不要說,舉手之勞,俞爺爺不幫嗎?」

    「我要逼他娶那個女人了,他還幫她?」俞老爺子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那個小子分明就是要看他笑話!

    「雖然我不贊成這位小姐拿別人當煙霧彈,但是想到俞爺爺對我的態度,我就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謹哥哥想必也是如此,只要想到今天若是第三者跑到俞爺爺面前提起我的事,俞爺爺對我一定更火大,我想翻身就更難了,將心比心,他也只能對此事沉默不語。」

    「你們兩個還真是同一個鼻孔出氣!」

    「俞爺爺會不會跑去向這位小姐的爺爺告狀?」

    「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我幹嘛這麼無聊?」

    楚心言雙手一攤。「這不就結了!」

    詭詐多端的小狐狸不是應該很討人厭嗎?怎麼這只可愛的小狐狸越看越令他滿意呢?「丫頭,這是你設下的陷阱嗎?」

    「……我只是想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老人家果然夠敏銳,馬上就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

    「爭取到機會又如何?」

    略一思忖,楚心言很感性的道來,「謹哥哥的親生母親帶給俞爺爺的傷害,我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將每一個寒門的孩子都當成攀龍附鳳的小人,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我不想成為那個傷害下的犧牲品。」

    「你這個丫頭的嘴巴挺厲害的嘛!」

    「我只是就事論事。」

    「我只是給你機會,可沒有答應讓你們結婚。」

    「謹哥哥也還沒有向我求婚啊。」

    眉一挑,俞老爺子怪聲怪氣的道︰「那個小子不是急著拖你進洞房,怎麼可能還沒有求婚?」

    楚心言嬌羞得臉紅了。「俞爺爺真愛說笑。」

    「使心眼算計自己的爺爺,不是急著拖你進洞房嗎?」

    「他不是使心眼設計俞爺爺,而是在跟俞爺爺溝通。」

    「溝通?」俞老爺子唇角抽動了下。「我怎麼會覺得你這個丫頭是外星人、是天兵呢?」

    「外星人?天兵?」

    俞老爺子孩子氣的擺了擺手。「是我看走眼了,錯把小狐狸當成外星人,當成了天兵。」

    外星人、天兵和小狐狸,不管這三個外號是怎麼蹦出來的,她都不喜歡。「俞爺爺,我就是我,楚心言,不過,你可以叫我寶貝。」

    「你這個丫頭果然很厚臉皮,又不是我孫女兒,幹嘛要我叫你寶貝?」

    「不是孫女兒,是孫媳婦。」

    「你這個丫頭真的很厚臉皮!」嗤之以鼻哼了一聲,俞老爺子開始低頭用餐。

    楚心言開心的笑了。俞爺爺只說她厚臉皮,不像剛剛還說他沒有答應讓他們結婚,這是不是表示他又退讓了?她今天的溝通果然是非常順利哦!

    雖然俞爺爺沒有答應讓她進俞家的門,可是她不急,只要付出,別人總是會感受到她的真心,再說了,謹哥哥確實還沒有正式向她求婚,何必想那麼多呢?

    沒錯,現在,她就開開心心的戀愛,當一個被寵愛的小女子。

    叭!叭!輕促的喇叭聲響起,楚心言回過神來,看到丁伯將車子停放在對面的馬路,丁媽從副駕駛座探出頭來向她招手,她揮揮手表示看見了,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來車,快步跑過去,打開後座的車門上車。

    「丁伯、丁媽,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們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接我。」今晚俞熠皓約了幾位朋友去別墅烤肉,因為他要準備東西,不便前來接她,於是請丁伯、丁媽來接她。她原本是想自己搭計程車過去,可是俞熠皓覺得太遠了,一個女孩子搭計程車不安全,堅持請他們來接她。

    「開車很方便。」丁伯笑著看了她一眼,將車子開上路。

    「小姐累了可以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到了我們再叫小姐。」丁媽親切的道。

    「謝謝,我真的需要睡一下,烤肉才會有精神。」今天一早起來就忙著伺候一位大財團的新娘子,結束工作回家都兩點了,接著匆匆泡個熱水澡,換件衣服,就趕著出門跟丁伯、丁媽會合,還真是累得想呼呼大睡。

    楚心言累了,真的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感覺好像只過了一會兒的功夫,當她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車子已經到了別墅。

    丁伯將車子開進別墅,可是沒有轉進停車場,而是停在屋子前面的廣場。

    她伸了一個懶腰,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小姐,稍待一下。」丁伯先下車,繞過來幫她打開車門。

    楚心言沒在意丁伯怎麼突然殷勤了起來,直到她的腳踩在地上,看到眼前的紅地毯,不由得一怔。這裡怎麼變成了結婚禮堂?

    「小姐沿著紅毯走進去,大少爺就在另一端等你。」丁伯指示道。

    這在玩什麼把戲?楚心言狐疑的沿著紅地毯走進去,一路來到觀景台。

    觀景台的桌椅已經撤掉了,用紅玫瑰在地上排出一個心形,而謹哥哥就站在心形的中間。

    一見到楚心言,俞熠皓立刻單膝跪下,伸出左手。「寶貝,願意嫁給我,與我分享生命的喜怒哀樂嗎?」

    楚心言完全忘了反應,這個驚喜太大了,事前一點癥兆都沒有。

    她不是應該感動到熱淚盈眶,撲過來抱住他,說她願意嗎?這個反應完全超出他的意料,教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想嫁給我嗎?」

    「不是不是,我只要嫁給你。」她終於反應過來的跳進心形裡面,將右手放上他的左手,抓得好緊,深怕他改變心意不求婚了。

    瞪了她半晌,俞熠皓終於將藏在右手的鑽戒拿出來,套進她的手指,站起身,輕敲了下她的腦袋瓜。「浪漫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

    「我本來就不是浪漫的人,謹哥哥幹嘛不先打一下招呼?」她無辜的撇嘴。

    「事先打招呼,就不浪漫了。」俞熠皓對她真是甘拜下風。「幫人家設計浪漫的婚紗,卻一點浪漫細胞也沒有。」

    「我沒想到謹哥哥也會玩浪漫這一套啊。」摸著鑽戒,她覺得很不真實,好像在作夢。「俞爺爺都還沒答應我們結婚,謹哥哥怎麼會想到求婚?」

    「爺爺嘲笑我,連你是否願意嫁給我都不確定就吵翻天了,難道不擔心半路殺出程咬金嗎?」

    「俞爺爺……這表示俞爺爺接受我了嗎?」她覺得頭昏腦脹,怎麼一下子跳得這麼快?那天她請俞爺爺吃飯,俞爺爺不是還沒有妥協嗎?

    「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爺爺很喜歡你,只是愛面子,不願意承認。所以,期待他說歡迎你成為他的孫媳婦,這恐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這個意思是說,他還是真的沒有答應我們結婚,是嗎?」

    「他確實沒有很明確的答應我們結婚,不過,他請你下周末來家裡吃飯,跟全家人見面。」

    「這好像表示他已經答應我們結婚了,」楚心言懊惱的搔了搔頭,感到很困惑。「俞爺爺是不是在整我?故意讓我搞不清楚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個不重要,我們會結婚,我們會共度一生,這才是重點。」

    「這個怎麼會不重要呢?俞爺爺不答應,我們就沒辦法結婚了啊。」

    這個丫頭真的很令人傷腦筋,難怪爺爺跟她交戰不過兩次,就舉手投降。

    俞熠皓索性伸手一勾,直接纏纏綿綿的吻住她的嘴,免得她繼續繞著這個一點意義也沒有的問題打轉。真是個小傻瓜,這個時候怎麼腦子就是轉不過來呢?爺爺不是已經接受她了嗎?

    當爺爺急著抱曾孫子,自然就會答應他們結婚了嘛。

    【全書完】

    想知道其他條件滿分、運氣零分的優質帥哥們是如何克服萬難抱得美人歸?請見——

    *千尋花園系列1911漫漫追妻路之《大亨不好嫁》

    *顏依依花園系列1913漫漫追妻路之《媒婆變老婆》


作者: deartang    時間: 2017-2-23 11:36 PM

非常謝謝大大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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